這少年說話讓人半懂不懂的,莫非是個低能兒?典韋正在這么想著,卻聽見那邊又有人問道:“你這旗子上寫的三碗不過岡是什么含義?”
“這幾天天氣炎熱,我這水又是取自千年老井,陰氣襲人,所以萬不可多喝,多喝以后腹中疼痛,過不得前面山岡?!?br/> 一人大笑道:“我等在這條路上也走過幾十個來回了,就是酩酊大醉時也是來去自如,哪有什么過不得的山岡。”
少年變色道:“原來幾位有所不知,前面岡上不知從何處跑來一只吊睛白額斑斕大蟲,日夜出沒只是要吃人,卻被它害了十來條性命。若是腿腳靈便,還可以望風(fēng)逃生,但若是壞了肚子,那就是跑都跑不掉了?!?br/> 幾個游俠兒呆了一會,互相打氣道:“唬人的吧?我就是本地人,從來沒聽說過此處鬧了大蟲?!薄澳芩?,我們只是要碗水喝,況且我們幾個人在,就是上山打虎也是夠了。小子,我們一起照顧你的生意,可以打些折扣吧?五錢一碗好了,你反正是無本生意,也有得賺。”
少年把頭搖得象撥浪鼓一樣:“不行,我這水可是從西邊老龍?zhí)短魜怼?br/> 那幾人一齊哄笑道:“剛才你說取自千年老井,現(xiàn)在又說老龍?zhí)?,可見就不是個老實人。休要羅嗦,就五錢了?!?br/> 少年滿臉通紅,口里不住說著什么“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之類的昏話,卻還是取過幾個碗來給他們一一舀上。游俠兒各自取出身邊干糧,坐在山坡上邊吃邊扯起了家常,典韋也不動聲色地找了個背陽的空地休息。
大口撕咬了幾下面餅,典韋感覺自己的喉嚨好象有燒紅的鐵棍在往里捅,幾乎連吞咽口水都成了件困難的事情??纯茨沁厧讉€人有說有笑,再看看那少年居然張開雙臂吟起詩來:“口渴,口渴,我好口渴;喝水,喝水,我想喝水。請問這世上有解渴的仙水嗎?有的,就在這里,有一點點的涼,還有一點點甜。一口氣喝掉一大碗水,手擦著嘴唇笑……”
典韋不知道這是哪家哪派的詩風(fēng),他只知道自己的嗓子就象火爐上的木炭一般隱然要冒出青煙了,雖然很明白這些只不過是商家伎倆,可是典韋還是忍不住半站起身來,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往水壇邊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游俠兒揚著手中的空碗道:“小子,你這水還真有些甜味,再來一碗?!?br/> 少年的詩興被打斷,卻依然笑吟吟地道:“承惠五個銅錢。”
那人大吃一驚:“什么?還要錢?剛才不是給過了嗎?”
“剛才的水,不是也給過你了?再來一碗自然是再要五個錢,有什么不對嗎?”
那人大怒:“豈有此理,我打殺了你這奸商?!眳s被同伴抱住道:“光天化日休要胡鬧,我可不想過幾天又出個英雄帖來追殺你?!?br/> 看見那人消停下來,這同伴笑著對少年道:“小子,我可是救了你一命,這救命之恩饒一碗水不為過吧。”說完,他將手中的海碗往水壇中一舀,回頭便走。
那少年也是反應(yīng)迅速,急追幾步劈手奪下水碗,將殘水往壇中一倒,罵道:“看你幾人也是人模狗樣的,居然來偷我的水。今天也算我倒霉,等半天沒人來,來的都是些小氣鬼,算了算了,還不如回家去躺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