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濁流翻白花,咽羅河北岸匯入的條條血流將深黃色的河水染成了橙色,殘肢斷戟順流飄走,嗚咽的北風將斷斷續(xù)續(xù)的喊殺與慘叫吹到河心,震顫著偽寧中央軍的神經。
穎王軍閃電突襲北岸剛剛落腳的地方軍,河中半渡的渡船登時亂了方寸,靠前的渡船不敢靠岸,靠后的將領拼命催促軍兵們過河增援,一停一擠,登時將大軍塞在了河心,船船相撞搖搖晃晃,北風中大河本就洶涌,再經人為的這一番折騰,咽羅河水直如暴怒一般,將擠在外圍的渡船掀翻了半數。
河心的哀嚎慘叫聲返回頭沖擊北岸地方軍的神經,他們人數雖然眾多,但在擁擠的渡口人多反而成了劣勢,前軍抵擋不住穎王軍的鋒銳,紛紛向后退卻,后軍想幫忙又擠不上去,漸漸被逼到河堤邊,渡口的河水又深又急,瞬間將擠落水中的可憐人卷走。
就在此時,偽寧軍南岸大營的背后突然炸開了花,又一支千數的騎兵沖入,將南岸敵軍壓向本就擁擠的渡口,偽寧中央軍騎兵離馬,登船也不是,回防又夠不著,無數人被擠得掉入湍急的河水當中,慘慘被急流吞沒。
地方軍本就無心戰(zhàn)斗,被中央軍強拽來只想充個聲勢,如今遭遇猛烈的伏擊,軍心早已大亂,戰(zhàn)場外緣的逃兵越來越多,將領們再也收束不住。
北岸一逃,南岸疲憊的中央軍士氣跟著大落,逃命的念頭瞬間傳遍了每一人的腦海。兵敗如決堤,眾軍一潰千里,能跑的四散奔逃,不能跑的要么溺弊在河中,要么被立地斬殺,要么繳械投降,不到半個時辰,五千多的“追兵”被兩千“逃兵”打的無影無蹤,被俘三百余人,死傷一千余眾,其中半數葬身在了渾濁的河水之中。
南岸增援穎王的騎兵迅速北渡,與穎王會合。原來穎王泉山派出白旗鞍,是著他東去尋找李力擎部,當時已準備遭遇追兵時使用李部突襲,沒想到咽羅河一役大獲全勝,軍勢更盛,眾將士皆喜形于色,李力擎前來參見,穎王撫其背不住贊賞。
竇冠奎詢問穎王如何處置戰(zhàn)俘,穎王不帶不殺,只繳械拋到河中,又將軍馬收走,敗兵原地釋放。
萬俟良跖推來一名衣發(fā)散亂之人,正是昨日放穎王過去的夏無名,他見到穎王昂然不跪,不懼反笑。
“都說穎王用兵如神,今日一見,果真佩服!”
穎王早有招攬之意:“放你回去如何?”
“縱虎歸山,不怕養(yǎng)虎為患?”
“即能擒得一次,就能擒得兩次!”
夏無名早有尋良木而棲之心,聞言哈哈大笑:“再給夏某十個腦袋,也不敢和王爺交兵了,王爺若真放我回去,我定當攜族來歸!”
穎王不動聲色:“既如此,幾日為限?”
“若王爺信得過夏某,只需三日,請王爺在山南閃電峽等我,到時更有厚禮送上!”
白旗鞍道:“王爺行軍如風,哪有那閑情等你?”
夏無名笑看穎王。穎王緩緩道:“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夏無名一恭掃地。
穎王當下為夏無名松綁,送馬放他離去。
李力擎奇道:“此人雖有些名氣,但值得王爺涉險等他三日么?若他此番乃是詐降,三日后引追兵來襲豈非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