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志國和鐵蛋,山子撲過去抱住志國,眼淚汪汪,他語無倫次的說:“哥,娟兒……娟兒姐……”
聽到娟兒的名字,志國的心提到喉嚨眼兒,他迫不及待的問道:“娟兒……山子,你怎么就想起娟兒了,你這是咋啦?”
“娟兒姐……我好像看到娟兒姐了……”山子抹一把眼淚,說道。
“在哪兒呢?”志國慌忙拉著山子沖出看熱鬧的人群的包圍圈,鐵蛋緊跟在后面,他們?nèi)齻€人街頭街尾找了數(shù)圈,一路找一路喊,太陽漸漸落山了,他們一無所獲。
娟兒一直躲在一個角落里,她一開始就看到山子在書攤看書了,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定睛一看,果真是山子,她急匆匆從他身后走過。她聽到山子在背后喊她,趕緊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躲起來。
“媽媽,我們?yōu)槭裁匆阍谶@里?”
“柱子乖,外面街道上有壞人,跟媽媽在這兒躲一會兒。你不要吭聲,不然被抓走就看不到媽媽了!”娟兒緊緊的摟著懷里的孩子,從她離開家、離開山村的那一刻起,她就對自己說:從今往后,娟兒死了!
她給自個兒取了個名字李百靈,她希望自己從此像百靈鳥一樣自由自在。
“媽媽,我們……要躲……啥時候?柱子餓……回家……”孩子已經(jīng)耐不住性子,用不太流暢的童言表達著自己的意愿。
“柱子乖,給,媽媽給你吃糖?!本陜簞冮_一個水果糖放進柱子的嘴里,柱子立即安靜下來,乖乖依在媽媽的懷里。娟兒站累了,抱著柱子的手臂麻了,她索性在一塊石頭上坐下,把柱子放在腿上,摟在懷里。
娟兒聽見了哥、山子、鐵蛋的聲音,她曾有一時沖動,想要沖過去與他們相認(rèn),可是她不能,不然,這幾年她就白熬了,她將失去現(xiàn)在的一切,白白受了那么多苦,還得回到山里去過苦日子,繼續(xù)遭別人的白眼,在別人的吐沫星子里過日子。
娟兒壓住自己的性子,對遠處傳來的呼喊聲充耳不聞,她覺得,他們找不到她自然會走,全當(dāng)看花了眼,往后會忘了這件事,不會再找她,久而久之,會當(dāng)她真的死了。娟兒不想爹,光想娘和哥,哥近在咫尺,可她卻不能與他相認(rèn),心里難過,淚水順著臉頰滾落下來。柱子伸出稚嫩的小手擦去淚水,輕聲問:“媽媽,你怎么……哭了?”
“媽媽沒哭,是灰塵迷了眼睛……一會兒就帶柱子回家。”娟兒在柱子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天漸漸黑了,志國他們的喊聲隨浮華褪去,街道上變得冷清。入秋以來,傍晚涼了,娟兒緊緊摟著熟睡的柱子,急急忙忙朝家里走去。
河邊,兩間木屋里透出燈光,屋里的男主人像是已經(jīng)回來了。娟兒進門,屋里干凈整潔,像是剛剛打掃過,一個健壯的男人迎上前,接過娟兒懷里的孩子,關(guān)切的說道:“入秋了,外面冷,往后別這么晚回來!”
“餓了吧,我這就去做飯?!本陜赫f。
“你別忙了,飯我已經(jīng)做好了,在廚房里,端過來就是?!蹦腥死【陜鹤?,自己出屋,一會兒,飯菜擺上桌子。娟兒心里不是滋味,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何遠山,他死心塌地對她好,她卻人在朝營心在漢。何遠山是個木匠,外出務(wù)工,有時一忙就是十天半月不回家,每次回來,他都會買好多吃的、用的回來,賺回來的錢也悉數(shù)交給娟兒保管。何遠山的爹媽死得早,家里也就剩下他自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