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蔚拉開保姆車的車門,就看到自己平時坐的位置上窩著抱著膝蓋看埋頭的小朋友。
寧橙恍恍惚惚的抬頭,看了眼拉門進來的顧蔚。這不是我的保姆車嗎?為什么顧蔚會進來呀?小何怎么還不下來,是早晨幾點的航班來著。
“小熊貓,昨天晚上干嘛去了,數(shù)星星還是曬月亮?”顧蔚跨步進來,看到寧橙深深的黑眼圈,寵愛地揉了揉她的小腦瓜。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我昨天晚上根本就沒睡覺,我現(xiàn)在在等小何下來一起去機場?!闭煌砩蠜]睡再看報告書,寧橙現(xiàn)在的大腦塞滿了面糊,攪和兩下更糊了。
“這是我的保姆車?!?br/>
“?。可叮俊睂幊忍ь^看了眼倒車鏡里的司機,她不認識。
司機也正緊緊的閉著嘴巴,用余光膽戰(zhàn)心驚的掃了眼顧蔚的表情,他其實早就想提醒上錯車的人,只是又怕是老板的意思,所以憋了足足半個小時愣是半個字都沒敢問。
“嗷,我上錯車了,讓一下,放我下去?!睂幊缺е约旱奈募鼫蕚湎萝?。
“我改了航班,一起去機場好了?!比硕忌蟻砹?,顧蔚哪可能隨便放她走。
“顧蔚哥哥,我問你個問題。這個問題說起來有點復(fù)雜,但是實際上也沒有那么復(fù)雜?!睂幊缺砬榧m結(jié)了半天,顧蔚認真聽著沒有插話。
“比如說,我是說比如。有一天,你睡醒了,發(fā)現(xiàn)你變成了另一個自己。這個你干了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情,這些事情特別玄幻,你覺得他不是你,可他還是你。那么還充滿善意的你要不要接受已經(jīng)干過壞事的你?!?br/>
一堆一堆的“你”,繞得像纏在一起解不開的耳機。顧蔚沉默片刻,眼眸中帶著一抹猶豫:她應(yīng)該是知道了些什么東西吧,還不如不知道好呢。
“人在江湖飄,會挨刀也得動刀。如果這些不好的事是因為情況所迫之下做出的決定,也沒什么不可以接受的。”顧蔚嘴角帶著令人感覺安穩(wěn)的淺笑,探身替寧橙系好安全帶。
“原來人有時候也真的會不認識自己呀。”
“人就是人,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所以橙橙同學(xué)昨晚一夜沒睡,就是在思考這種時空穿越系列的哲學(xué)問題嗎?”
寧橙上下動了動腦袋,目光繼續(xù)陷入自己的沉思帶來的空洞。
顧蔚忽覺肩膀一重,他身體有一刻輕微的戰(zhàn)栗,左耳迅速渲上紅色。極輕微的動作緩慢將目光挪到左肩,那個剛剛還在想事的人兒已經(jīng)腦袋一偏睡到在了自己的肩頭。
她皮膚白皙到發(fā)光,細碎的發(fā)絲在耳后有幾分雜亂,挺俏的小鼻尖迎著晨光能看到細小的絨毛,眼睫毛沒沾任何化妝品卻依然上翹卷曲。
顧蔚就偏頭看著她,安靜的看著,凝視著,生怕看不夠似的將她全部裝入自己的眼眸之中。
猶記得上一次這樣看她,那是2028年,寧橙被爆參與霸凌事件的視頻,被全網(wǎng)黑了整整兩個月,情緒本在崩潰邊緣的人兒忽然答應(yīng)了自己去拍婚紗照。
顧蔚沒有多想,也想不明白。上輩子他根本沒有創(chuàng)立天銀影視,依舊再堅持只想當個好演員的夢想,手中無資本,和家族分道揚鑣。他自己的路都走得夠艱難了,哪還有能力為愛人辯駁。
當時寧橙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誰都進不去,她忽然走出來對自己說:“顧蔚,我好像記得你說要去拍婚紗照來著,什么時候?”
顧蔚是欣喜的,他還真的以為寧橙的精神狀態(tài)轉(zhuǎn)好了。誰知大廈將傾的前一秒是萬家燈火最明亮的時刻。
汽車過減速帶的時候顛簸了一下,靠在肩頭淺睡的小美人懶洋洋的嘟了嘟嘴,抬頭,正對上顧蔚深情凝望的目光。
他好似是掌心捧著易碎珍寶的男孩,用手掌托著,走路都不敢太高腳掌,怕震到這件寶貝。深邃的黑色眸色被晨光撒入萬點金輝。
寧橙抬手,食指關(guān)節(jié)拭過顧蔚眼下的一顆晶瑩淚珠:“你怎么哭了呀?”
“我做過近視手術(shù),迎光流淚?!鳖櫸抵噶酥复皯簟?br/>
寧橙趕緊從他身上起來把遮陽板拉開:“這樣應(yīng)該好點吧?!?br/>
“好多了?!?br/>
“顧總,顧總?!彼緳C在前排喚了兩聲。
“講。”
“經(jīng)紀部經(jīng)理給我發(fā)了語音信息,他說打您電話沒人接,讓您看眼今天額熱搜,頭條?!?br/>
顧蔚從上衣口袋中摸出手機,單手劃開鎖屏,另一只胳膊還被寧橙抱著當靠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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