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長是個可怕的男人。
輕而易舉看穿了每個人的心理弱點。
別的誰都無所謂,因為自己是獨行俠,唯一的弱點只有小町……不行!一想到小町,就想到她會遇到某個人,面帶幸福地牽著對方的手,為了小町的未來,自己只能也必須認同遠離的場景!
痛麻了!
還是看看遠處恢復了精神的由比濱吧。
她害怕失去與朋友的關(guān)系……正因為害怕,在這方面才顯得敏感。
平時在班級的現(xiàn)充組里,明顯能看出來她時刻努力迎合話題,那是討好他人的社交方式。
正因為害怕失去朋友關(guān)系,前幾天和三浦優(yōu)美子對峙,才會支支吾吾。
雪之下呢?不太明白,如果自己能過上那種一帆風順的人生,當然是立刻躺平,混吃等死啦!
唯一能感覺出來的,大概就是……雪之下同學,并不像表面那么‘完美’。
至于部長本人——社畜真辛苦,工作好可怕。
比企谷八幡,今天依舊在進行絕贊的人類觀察活動。
白影正在和筆記本屏幕進行拔河比賽,強迫著自己盯著空白界面,偶爾掙扎著輸入幾行文字,緊接著又將其修改,越改越不滿意,于是一口氣刪除干凈,然后繼續(xù)對著空白界面發(fā)呆。
如此重復著以上拉鋸戰(zhàn)的過程。
燃燒靈魂吧!我!
我已經(jīng)燃燒殆盡了……
拜托雪之下把手給我蹭蹭,說不定情緒一下子就噴涌上來了呢,或者單純觀賞一下也行,只要不碰到就問題不大……才怪啊!
我就看一看,我就摸一摸,我就蹭一蹭,我就拿走了——然后走上成為通緝犯的人生道路!
白影熟練地完成邏輯閉環(huán),壓住‘偷懶’的想法,繼續(xù)和空白文檔做斗爭。
“說起來援助部和侍奉部,不是解決委托人困難的地方嗎?”
由比濱結(jié)衣放下手機,揉揉干澀的眼睛,疑惑道:“怎么完全沒人過來?”
“因為是根本沒什么名氣的小社團啊?!北绕蠊劝酸Φ皖^看著書,順口吐槽道,“你能主動找到這里,反倒是挺奇怪的……”
由比濱結(jié)衣表情一慌,干笑道:“啊……哈哈……”
雪之下雪乃抬起頭,瞥了眼正在咬牙切齒的某人,她咬牙切齒地故作平淡道:“或許應(yīng)該主動出擊,免得某些人暫時領(lǐng)先就得意忘形了呢?!?br/> 今天雪之下同學的攻擊性up。
真是可怕,昨天是戳到雪之下同學的痛處了吧。
比企谷八幡保持安靜,默念我是小透明,我是小透明……這種高人的戰(zhàn)斗,就讓自己當個旁觀者吧。
“一恨死線將至!二恨才思枯竭!三恨渴欲難求!四恨房租待繳!五恨彩票不中!六恨下海被捕!七恨皂滑弄人!八恨無家可歸!九恨橋洞夜寒!十恨梭哈血崩!十一恨天臺風大!十二恨劇作家你個屑??!”
顯然,白影完全沒注意到雪之下雪乃的主動挑釁,他嚷嚷著奇奇怪怪的東西,對著筆記本屏幕高歌,仿佛這樣能讓空白文檔自行填滿內(nèi)容。
比企谷八幡吐槽道:“這恨得還真有層次感……”
“下、下海?!”由比濱結(jié)衣在奇怪的地方震驚了,她仔細審視了一下,哪怕是被死線逼到發(fā)癲,少年依舊很美型,不由擔憂道,“小白,你很缺錢嗎?我可以借你……”
白影擺臂低喝道:“休想讓我放棄掙扎!死線戰(zhàn)士不會倒在黃昏之下!”
由比濱結(jié)衣:“???哦……”
并沒有聽懂,意思大概就是不需要吧?
雪之下雪乃說道:“白君,你這是什么創(chuàng)作方法?癲瘋創(chuàng)作法嗎?”
白影奇怪道:“癲瘋?你在說什么奇怪的話?我還沒有想把腦子塞進屏幕里,怎么算得上癲瘋?”
雪之下雪乃:“……我不太理解創(chuàng)作者的氧化還原反應(yīng),或許你需要去看看醫(yī)生?”
“難道進入社會后,工作就是這樣的嗎?”
由比濱結(jié)衣在奇怪的地方擔憂起來,她腦子里仿佛浮現(xiàn)出自己坐在電腦屏幕上,一口一個‘恨計算機無腦,恨苦咖啡太甜’‘社畜盡頭誰為瘋,一見白影道成空’的詭異畫面。
太可怕了,要不咨詢一下媽媽怎么當家庭主婦?
“哪怕是不喜歡工作的我,這時候也不能昧著良心。”比企谷八幡姑且公正地說道,“假如部長不說話,那就是普普通通陷入工作困境的社會人?!?br/> 雪之下雪乃贊同道:“你別發(fā)癲,就普普通通工作如何?好歹這里是公共場合。”
“都說了我這不是發(fā)癲,真癲的已經(jīng)進去撿肥皂了,安靜下來也不是不行——這樣!”
白影稍微思考醞釀了一下,他收斂表情和話語,彎腰坐在電腦前,雙手放在鍵盤上,目光呆愣無神地望著空白屏幕。
那并非皺眉苦思,更多的是呆滯,仿佛靈魂已經(jīng)離開了這具疲憊的身體,飛向遙遠、很遙遠的地方。
那是普通的眼神,卻無聲表達著千言萬語。
像懷帶著純潔的理想,然后被生活狠狠進入,于是徹底改變了形狀,這既談不上適應(yīng),也說不上習慣,更不可能有什么上癮的說法,只是無可奈何。
只要按部就班地動作、或是被動作,就能領(lǐng)到幾個糊口有余,做夢別想的錢幣,理想早已混合著鮮血,被好似方正無暇的衛(wèi)生紙狠狠擦去、丟棄,未來只剩眼前的道路,無法后退,于是理所當然地彎腰,恭迎生活來來往往。
大概只有點一根煙的幾分鐘里,靈魂才會回歸這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