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兩眼驚恐的看著他,心里因為他的這句話如墜深淵,寒徹至骨。
“無法回去”,是什么意思?
既然她都已經(jīng)來了,為什么不能原路返回?
怎么竟連“亡國”這種話都扯上了?
里斯浦見她呆若木雞,眼底深邃莫測。“見你昨日平靜,我原以為你已然接受了這一切?!彼p言細(xì)語道。
“怎么可能接受,這根本讓人無法接受?!彼匝宰哉Z道。心里虛空得連眼里都失了焦,她哪是平靜,只是被嚇傻了?!澳阒恢?,我跟你之間究竟相差有多遠(yuǎn)?兩千六百年,就算你們的先族阿摩利人創(chuàng)立第一代巴比倫王朝距今也不過一千兩百多年,而我和你,和你的這個王國就相差了兩個古巴比倫,你覺得這意味著什么?”
里斯浦沒有回答,卻伸出自己的手掌?!奥逦?,你能告訴我你現(xiàn)在的名字怎么書寫嗎?”
洛西雖然不明白他這突如其來的用意,但還是用手指在他的掌心里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里斯浦盯著自己的掌心,神情困惑的皺起了眉?!斑@是什么?”他問道。
“漢字。”洛西說?!爸袊暮嗴w漢字?!?br/> “漢……字?中國?”里斯浦口齒生澀的跟著念道。
洛西點頭?!爸袊俏业膰?,她就在巴比倫城的東方。”她想,如果這里真的是兩千六百年前的巴比倫,那么這個時候的中國應(yīng)該同樣正值那個動蕩不安,群雄割據(jù),成就了春秋五霸的春秋時期。
里斯浦依舊是一臉茫然,一頭霧水的模樣,但他拿出了一塊泥板文書。“洛西,你知道這上面所記何事?”
洛西接過泥板,上面密集排列的是釘子和三角一樣的楔形文字,她本以為會是有關(guān)她的內(nèi)容,心亂如麻稍有期許,認(rèn)真看了一遍之后才發(fā)現(xiàn)不過是一些關(guān)于農(nóng)忙豐收的普通祭祀記錄。
“這上面說的是上月城西一個盜賊被抓以后受到懲罰的事?!崩锼蛊值?。
“胡說,這上面分明記載的是今年西弗月,各城收割大麥以前的一次祭祀。”洛西果斷糾正道,下意識的反應(yīng),根本無暇自己的言辭,待看見里斯浦嘴邊那抹狡黠的偷笑,她才頓悟他是故意為之。
“你看,你這不是什么都知道嗎?”他說得理所當(dāng)然。
洛西無言,心里像顆泄了氣的皮球。
是啊,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絕世無存的阿卡德語都會說了,看得懂生僻抽象的楔形文又有什么奇怪?
“洛西,現(xiàn)在你能相信自己已經(jīng)回來,重新身處這片土地了嗎?如果這一切都是虛幻,那么你如何能看得明白這泥板文書?”
洛西望著他,盼著他能給予自己答案。
然而他并沒有,卻說?!奥逦?,你隨我出去一趟吧?”
“出去?”她有些遲鈍。
他點頭。“出去到這巴比倫城的市井巷道看上一看,或許就會為你解開所有的疑惑?!?br/> 洛西想了想,也罷,出去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是真是假,也就一眼便知了。
可是出門前,里斯浦又喚來那小女孩給她換下身上的華服,而重新穿上另外一套簡單樸素的,與他今天所穿的一樣樸素。
“你這是做什么?”等她穿好素衣,里斯浦進房后又將她雙肩上的披肩解下,然后將她從頭到臉嚴(yán)嚴(yán)實實的捂著只剩下了一雙眼睛。
“你第一次回來,還是這樣比較好?!彼粗?,似乎甚是滿意自己的“杰作”。
洛西雖極不習(xí)慣,但想著自己在這里確實是個生面孔,也就入鄉(xiāng)隨俗了。
如果不是今天走出房間,洛西怕是還不知道這個神廟竟有如此之大,她也不知道要用多精確的數(shù)字才能形容其規(guī)模,雖然她明白以馬爾杜克在新巴比倫人心中至高無上,第一神祗的地位,這神廟定也寒酸不了,但這七彎八拐確實繞得她摸不著方向。
“這廟可真大?!彼贿呑咧?,一邊四處張望,不僅是驚嘆這廟宇之巨,更是驚艷親眼所見之時,它已遠(yuǎn)遠(yuǎn)超越了自己的認(rèn)知。
“在巴比倫城,馬爾杜克的神廟隨處可見,但這是城內(nèi)最大一處供奉馬爾杜克神的塔廟,直接叫它馬爾杜克神廟只是我的個人習(xí)慣,其實他真正的名字應(yīng)該是埃特曼安吉,不過這只是下廟,陛下和殿下已經(jīng)決議在塔頂再修建一座上廟?!崩锼蛊纸榻B道。
埃特曼安吉……
塔廟?
洛西心里咯噔一下,繼前兩輪驚嚇之余還沒褪去,新一輪的又接踵而至。
她停下腳步,愣在原地,腦海里開始快速搜尋以前在那些史書里看過的只言片語……
“里斯浦,出口在哪里?”她看著走在前面的里斯浦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