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眼遞過來日本武士刀,楊棒子都沒正眼瞧瞧,撇著嘴說:“沒二兩沉的玩意,娘們用的,不趁手!”
????大個要從后背上拽下來寬刃大砍刀,讓楊棒子按住胳膊了,說拿這個叫欺負(fù)鬼子,一上手就把鬼子的家伙磕飛了,多磕磣人??!
????踅摸了一圈,楊棒子眼睛一亮!一眼瞅見看熱鬧的民兵手里的物件了!上去一把扽過來,比劃了兩下,嘿!正合手!
????這是一根棗木挑杠,鵝蛋粗細(xì),兩米來長,過了火漆涂了桐油的,用的年頭多了,白蠟桿的挑杠都成了黑油油的了。這是鎮(zhèn)里的老鄉(xiāng)們幫著來抬據(jù)點東西的,兩民兵本來抬彈藥箱的,聽說八路要和鬼子決斗,拄著棍子看上熱鬧了。
????大個不明白挑來揀去的,好家伙不用,咋還拽根挑杠出來呢?捅了捅身旁的老馮,問看出啥門道來沒有?
????老馮笑瞇瞇地說:“不懂了吧?這挑杠比扁擔(dān)耐重,韌勁還足,都挑百年以上的老棗樹,選那向陽面的橫枝子,反復(fù)的過火烤,水泡油浸,據(jù)說得18遍呢!俺小時候見過做這挑杠的,兩月才做一根,做完還上香供扁擔(dān)神呢!”
????“那再好的挑杠不也是木頭嗎?還能敵得過刀?”大個一臉地不屑。
????“你小子白長個大個子,不長腦子!楊棒子為啥叫楊棒子!琢磨琢磨!”老馮拍了下大個的后腦勺,大個捂著腦瓜子一核計,片刻后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咧著嘴笑開了。
????大個以為他明白了,差遠(yuǎn)了!他哪知道楊棒子從十一二歲就開始和這挑杠結(jié)緣了啊!家里窮的叮當(dāng)響,楊棒子打小就和他爹除了租種地主家的地外,就靠上碼頭下煤窯當(dāng)挑夫,出把子力氣掙回點嚼裹,挑杠那就是吃飯的家伙。
????還有個事別人都不知道,連捆過楊棒子的老五子,搞肅反整人材料的時候,也沒審出楊棒子的這個秘密。說是秘密,其實是個挺不錯的故事呢。
????楊棒子家那村子邊有個破廟,廟里也不知道哪輩子來個要飯的和尚,見這破廟也沒個香火,干脆拾掇拾掇就住下了,無人知道和尚的來歷,和尚自己說是個游方行腳僧,人也和氣,啥農(nóng)活都會,還會看個頭疼腦熱的,很快就和村里人處的不錯。
????村里的孩子們都稀罕外來的和尚,沒事總跑來胡鬧,一來二去的就和這僧人熟了,楊棒子是最先混熟的。
????地里的農(nóng)活忙完了,沒事楊棒子就跑到破廟里幫著和尚干點雜活,和尚呢就當(dāng)獎勵給小家伙講個說岳啊楊家將啊啥的。要說和尚喜歡這孩子也是有典故的,說是有次楊棒子累了躺青石板上睡覺,和尚從屋里一出來,嚇了一大跳,這哪是個孩子啊,分明是個吊睛白額的猛虎在石板上臥著呢。
????后來這事傳到村里,鄉(xiāng)親們就把楊棒子出生的時候兩軍官守門,房上喜鵲擋雨的事也和僧人說了,和尚就更喜歡這孩子了,說這是個將種轉(zhuǎn)世呢。
????和尚有時候出去化緣一走十天半個月,就把破廟交給楊棒子照看著。九歲那年,中秋節(jié),楊棒子的母親讓給和尚送個蒸熟的南瓜和一碗紅米飯,還有他爹打回的的紅薯干燒酒,也勻了半罐子,一并讓楊棒子給送過去。
????廟里就這一老一少的,吃著蒸南瓜就紅米飯,老和尚抿著小酒,不知不覺就月上中天了。和尚興致來了,瞧瞧除了小楊棒子,再無外人,雙手一背,立在院當(dāng)中,拳走流星腳踢連環(huán),嗬!打上把式了!
????楊棒子看的是眼花繚亂??!和尚也是舞的意氣風(fēng)揚!眼看著身形晃動,出掌一擊,竟然把那塊偌大的青石板震的斷裂開來!隨后提足一躍,人已在一丈多高的屋脊上了!
????這下楊棒子開眼了,等和尚下來,一頭磕在地上,叫上師父了!和尚本就有收他為徒之意,順勢帶了孩子,和人家父母說明收徒的意思,楊棒子的爹媽都是本分窮苦人,聽說要傳孩子武藝,自然歡喜,那年月學(xué)點武藝防身??!
????幾年下來,楊棒子在和尚的傳授下,內(nèi)外兼修,練得一身好功夫,不過尊著師父不準(zhǔn)露本事的嚴(yán)令,倒也無人知曉學(xué)武的事。
????家鄉(xiāng)遭了災(zāi),又起了瘟疫,楊棒子家里一下子死了好幾口人,老和尚忙著救助鄉(xiāng)親,也感染上了傷寒,一病不起,臨終前才告訴楊棒子,自己從前是滿清京城八大營中的善撲營的教頭,家人都在兵禍中沒了,才出了家做了游方僧。
????傳給楊棒子的就是撲跤,江湖上早就傳這濟顛和尚傳下的三十六式撲跤早已失傳,其實并沒有絕了,囑咐徒弟一定走條正道,把這漢族老祖宗的絕學(xué)傳承下去。
????埋了師父,楊棒子這才下了萍鄉(xiāng),做了礦工,以后才頂了壯丁跟了老彭。當(dāng)?shù)V工那幾年,也沒別的家伙可用,就自己琢磨著把師傅傳授的內(nèi)外功夫,糅合了用到日夜不離身的挑杠上了。
????所以可別以為楊棒子不選刀不拿槍,單選個挑杠出來去會鬼子,那是輕視鬼子呢,錯了!這才是要使平生絕學(xué)會一會小鬼子的高手呢!
????挑杠擔(dān)在肩上,光著膀子,雙手搭在棍子上,楊棒子笑嘻嘻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大島中隊長。
????大島剛才一直慢條斯理的用手帕和細(xì)白布在擦拭戰(zhàn)刀,還用清水慢慢地灑在刀身上,做完了這些,把刀插回刀鞘平放在地上,才站起身來,面朝東方,雙手合十,嘴里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串鬼子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