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麥子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尤其是當(dāng)家里一下子少了某個超級壯勞力的時候。
維克托在地里從早上忙活到中午,肚子餓得咕嚕嚕亂叫也沒有干完自己的份額,更何況還有野牛曼迪的份額,覺得自己今天肯定餓肚子的維克托坐在麥田里,汗水撲簌簌地流淌到全身,越發(fā)悶熱的天氣讓他有點喘不上氣,烏黑的鉛云已籠罩頭頂,腐敗之主的懲戒隨時會降下。
“你以后能不能有點骨氣?”
干了一上午農(nóng)活的阿拉斯加已經(jīng)沒有了暴脾氣,他遞過來兩個冰冷的烤地瓜,一臉埋汰地坐在維克托對面,撥開地瓜的表皮咬了一口,含混地說:
“你可是家里最小的男人,等我和大哥走后,你就得撐起這個家,老頭子畢竟快六十的人了,割完麥子腰都直不起來,媽媽又是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兩個小混蛋干活不行,偷奸?;故且坏纫坏貐柡Γ闵頌樯5吕萍?.....”
“你和大哥......要走?”
一天一夜,維克托承受了太多驚嚇和痛楚,以至于都有點麻木了,他抬頭望向帥中帶痞的阿拉斯加,他滿頭的銀發(fā)在太陽的照射下反射著耀目之光,說實話,他很嫉妒阿拉斯加,阿拉斯加就像一個無時無刻活在夢境中的人一般,總能保持一顆樂觀又積極的心。
“嗯,大哥想去哈里蓋大區(qū)考治安官,我想去銅梟大區(qū)做點生意,看看能不能當(dāng)個商人?!?br/> “可是,可是,父親會同意嗎?”
“這就是老頭子提起來的,你以為我們跟你一樣愚蠢嗎,老頭子為了我們兩的事情還專門去外公那里求了情,你知道的,憑借外公在帝都的能量,這點小事還不是分分鐘搞定,維克托,這個家以后就要靠你......”
“我不干,我也要進城!”
維克托一臉怨毒地想要站起來,但緊接著就被阿拉斯加摁了回去,對方一臉嘲諷地看著他,語氣中慢慢地鄙夷:
“你一個蠢貨、膽小鬼、被天父洗腦的傻子,跑城里去被人騙嗎?”
“我......我......我......”
“好了,老老實實在村子里種地,取個婆娘生一堆娃娃,照顧好老頭子和老娘,還有把那兩個鼻涕蟲嫁出去,才是你的正事?!?br/> 我特么就這么被安排了!
木訥沉穩(wěn),性格懦弱的人不配擁有一個絢麗多彩的明天?
可連城都不讓進,如囚徒般鎖在這個窮鄉(xiāng)僻壤,守著這片黑土地和那棟老房子?
維克托心中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好想打阿拉斯加一頓,可他從來沒有贏過。
郁悶地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了鋁制煙盒,阿拉斯加眼疾手快地奪了過去,嫻熟地?fù)荛_外面打造成鳶尾花葉的裝飾簧片,八根短短的黑色香煙靜靜地躺在煙盒里,作為一名虔誠的煙霧女神信徒,阿拉斯加捻出一根黑角香煙,夾在上嘴唇上,鼻孔用力深吸一口,無比認(rèn)真道:
“贊美賜予我們靈魂的女神?!?br/> 做完儀式后,阿拉斯加一臉真誠地看向維克托,右手朝他搓著響指。
“火呢?”
“......這是恰克送給我的禮物......”
“我知道,又不是貪你的盒子?!?br/> 阿拉斯加把卷煙盒塞回他口袋里,順道把火柴摸了過去,抽出一根在麻衣衣擺處擦了一下,昏黃的火光引燃黑色的香煙,一股青色的煙氣鉆入阿拉斯加的肺部,他瞬間感覺到了那飄飄然的溫和力道如有實質(zhì)般竄入四肢百骸。
噴出一口煙霧,阿拉斯加得意地看向躍躍欲試的維克托,告誡道:
“偽信徒不可分享女神的歡愉?!?br/> 看著扔回手里的火柴盒,維克托知趣地沒有來上一根,煙霧女神雖然算不得正統(tǒng)的神靈,但成為信徒卻也是要去鎮(zhèn)子上的卷煙商店走趟流程的,雖然那個流程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煙,聽起來很扯淡,可人家就是有這樣的規(guī)定。
傍晚十分,大雨季如期而至,維克托與阿拉斯加終究沒能收完所有的麥子,頂著瓢潑大雨扛著小山高的麥垛回到家后,草草地給兩個鼻涕蟲做了晚飯,兩人就扛著最后的這點收成,披著蓑衣來到了谷倉,囤積了大半個谷倉的麥子必須盡快脫粒、揚場,至于磨粉,對于桑德拉科這種不太喜歡出售面粉的農(nóng)耕家族來說,自然是吃多少磨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