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紓點頭,臉上也沒顯出什么不快來,只是說:“但想來母親也不善罷甘休,是非得找個機會好好折騰一通的。四哥偏偏還在這個時候走了,赤水也沒什么大事啊,真是奇怪了?!?br/>
“總不能事事都依靠東家啊。”白墮沒太在意,幾口把饅頭吃了,“她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你好好吃,吃飽了就好好睡,這事誰折騰誰還不一定呢?!?br/>
說完便回去了。
溫紓有沒有睡好他是不知道,但他自己倒是睡得不錯,醒來帶著一身力氣去上工,可惜卻并無事做。
那三十多壇酒在等著勾調,重新下沙再釀的時間又沒到。
這清閑的當口,老夫人竟然沒來找麻煩,白墮倒有些不適應了。
左右無事,他心血來潮,決定去拜會一下付紹桐。自己在黔陽,能有驚無險地過了這么久,說到底都是靠著人家的幫襯。
他心里感激,但冒然登門又顯得刻意,所以本打算十五那天去的,可惜事趕著事,給耽擱了。
反正一時也等不到合適的機會,刻意就刻意吧。
白墮去窖藏庫,支了兩壇劍沽出來,再往大門口走的時候,竟然聽到了一陣鑼鼓喇叭聲。
吹打的隊伍扎著紅綢,嗩吶震天。高大的力把士用紅木擔著紅箱,媒婆頭上帶花,搖扇搭肩,帶人一路喜氣著進來。
進了門,鑼鼓聲也沒停,這些人耀武揚威地迎面走了過去。白墮站在原地,等人流穿過,再回頭去看,還是一臉的不明所以。
酒坊內的伙計聽到了動靜,好奇地追過去瞧個熱鬧,白墮被他們帶著,一路跟去了內院。
這些人來得突然,內院的仆從也慌了手腳,忙請了老夫人和五少爺出來。那媒婆見了老夫人,立馬眉開眼笑地行禮:“給老夫人道喜了?!?br/>
“喜從何來啊?”溫惕代他母親問。
媒婆揮手讓人把四口紅木箱落地,笑答:“城里的于家,您知道吧?他家少爺說對您家小姐思慕已久,特意托我做媒。帶來的這些東西,算做薄禮,正式提親的時候,還要十倍奉上,您說這可不是大喜嗎!”
老夫人的表情一滯,像不確定似的,問:“你說于訪南?”
“可不就是他?!泵狡艙u扇應著:“于家家大業(yè)家,還就這么一個獨子,這于少爺也爭氣,在黔陽王手下辦事,得是得力。您說,這么好的親家,上哪找去!”
站在遠處的白墮忍不住“嘖”了一聲,于訪南不是昨天才被溫紓揍了一頓嗎?拿劍沽當幌子的事沒辦成,這又打什么歪主意呢?
他探頭等著聽老夫人如何作答,正巧老夫人也向他這邊看過來,兩人眼神碰了一下,白墮明顯感覺到對方眼里閃過一絲快意。
須臾,老夫人移開視線,吩咐旁人去請溫紓。
溫紓過來聽明原委,腳尖向上一勾,踢起力把士之前扛的紅木,探手接住,接著棍尾砸敲在地,“給你們一刻鐘,滾出泰永德?!?br/>
她眸色微斂,裙擺帶風,端得英姿颯沓。
媒婆忙上前堆笑:“大小姐真是好身手,于少爺可說了,就是昨天的那頓打,打到他的心坎里去了,他從來沒見過像您這樣的姑娘,喜歡得不了,恨不能立馬就能娶過門……”
溫紓長棍帶風,橫在中間,媒婆嚇得立馬退開了幾步。
“帶上你的東西,和你的人趕緊走?;厝ジ嬖V于訪南,愛攀星摘月是風雅,但真以為自己能攀星摘月就是愚蠢。”女孩子傲著眉眼,威脅:“別逼我動手。”
媒婆“哎喲”一聲,走了個大圈從溫紓旁邊繞過去,特意到老夫人跟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小姐年紀輕,還不懂這其中的妙處,老夫人您倒是勸勸啊?!?br/>
許是來之前,有人提點了她什么,那媒婆邊勸邊揮手讓人開了箱子。
四口紅木大箱,兩箱古玩瓷器,一箱珠寶首飾,余下一箱竟是白花花的銀子。
自朝廷和百姓認了大洋以后,多數(shù)人手里的銀子都被輪換收繳上去了。如今于家隨便就能拿出一箱來,足見其家底殷實到何種地步。
但不知道為什么,慣來愛錢的老夫人只是在這些東西上匆匆掃了一眼,臉上并沒露出什么喜色。
她招呼溫紓:“姑娘家整天舞刀弄棍像什么樣子,你過來?!?br/>
溫紓不樂意,持著紅木沒有動。
直到老夫人又呵了一句:“小紓!”她才扔了手里的家伙,走過去,垂手在自己母親身側站定了。
老夫人也不讓媒婆進屋,就同著院里院外所有人的面,談開了:“我最近啊,確實是在琢磨這丫頭的婚事。我家老爺在世時,對她嬌縱,我自然也不愿意虧了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