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別走!“北門口的酒坊里,傳出了一聲稚嫰的喊叫聲,飄進(jìn)深夜路過行人的耳中,甚是嚇人。
守著一盞孤燈的老酒鬼,看著坐在對(duì)面的老山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無可奈何地苦笑道:“這都三年了,每逢月圓之夜他就會(huì)時(shí)不時(shí)地吼上一嗓子?!?br/>
“沒什么,只要這小子身體沒毛病就行了?!崩仙窖蛄嗥鹁飘Y,給自己倒了半碗酒。
“眼見他一天天長大,我這急得,他體內(nèi)的那粒金丹如果再不化掉,就不好隱瞞了?!笨粗仙窖?,老酒鬼憂心忡忡。
老山羊端起酒碗,搖搖頭,沒說話。
“要不,這回讓他跟你回去?”老酒鬼抬頭問道。
老山羊一楞,沉聲說道:“你是跟我開玩笑么?”
“為什么”
“以他筑基中期的修為,在那些人眼里算什么,知道么?”
“唉,我就一說,別當(dāng)真?!崩暇乒碛樣樞Φ?。
“也不知道三年前,是哪位大神路過,還混在這趕尸堆中!”老酒鬼仰頭喝了一口酒。
老山羊看著他,淡淡地笑道:“沒有那混在趕尸堆中的神人,哪會(huì)有這小子的奇遇?”
“天兒說,那東西是自己飛進(jìn)他身體里去的,那人也無法?!?br/>
“這我知道,若不是有人追趕著他,估計(jì)他都有將天兒破腹取丹的心思?!?br/>
老山頭搖搖頭。
“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老酒鬼再嘆了一口氣,端起酒碗欲喝。
老山羊伸手壓住了他的手:“酒入愁腸,少喝些?!?br/>
“這酒也不能喝,那便歇息吧,你明天就走么?”老酒鬼問道。
“天一亮就走,你不用管我。”老山羊淡淡地回道。
“那行,早點(diǎn)歇息?!崩暇乒砼呐钠ü?,往樓上走去。
老山羊看著昏暗燈光中老酒鬼拉得長長的背影,搖搖頭,端起桌上的油燈,往里屋走去。
......
回到三年前的春天。
五歲的天生從后街賣豆腐的何四發(fā)屋里買了一碗豆腐腦,往北門口走。
住在后街巷尾的大豬兒從后面跑來,跟他神秘地說道:“天生,今天南門橋的戲臺(tái)要唱戲!”
“唱啥戲?”正專心端著一大碗豆腐腦的天生扭過頭看著他。
“白跑緊站狗望臺(tái)!”剛說完,大豬兒撒開腳丫往后巷跑去。
“啥?大豬兒,再說著一遍!”天生差一點(diǎn)將端在手里的豆腐腦潑在地上。
“你自己去看!”已經(jīng)跑遠(yuǎn)的大豬兒吼了一聲。
你不說,我自己不會(huì)去看么?
回到酒坊的天生,把豆腐端進(jìn)廚房里,撇了一眼躺在堂屋中的老酒鬼,一閃身出了大門。
“這小子,總不長記性,一會(huì)回來又要罵娘!”半閉頭眼睛的老酒鬼笑道。
天生住在三湘郡的古鎮(zhèn),鎮(zhèn)上共有三條街。
老酒鬼住在后街的北門口。
鎮(zhèn)上的衙門和商鋪在正街。
賣菜和小販們混的地方是河街。
南門橋就在三條街的尾上,一條石橋連著前面的柑子坪。
天生一路從后街穿正街,來到了南門橋的戲臺(tái)邊上,只見臺(tái)上空空如也。
摸著后腦勺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攔住了一個(gè)路人,大聲問道:“叔,今天這里演什么戲?”
路人回過頭一看是天生,便笑了起來,故作高深地回道:“白跑、緊站、狗望臺(tái)!”
“白跑緊站狗望臺(tái)?”我日你個(gè)先人大豬兒,你又騙我。
天生發(fā)現(xiàn)他再一次上當(dāng),小小的心靈受到一萬點(diǎn)傷害。
沒有走正街,他從南門橋下面繞道去了后街,他要去大豬兒家罵娘。
上當(dāng)不罵娘,你當(dāng)我天生是哈寶?
天生為何叫天生?
據(jù)老酒鬼說,天生是他從獅子口的巖坎下?lián)旎貋淼摹?br/>
那里沒有人家,屬于荒野,只有幾垅茶葉。
那里有一道很高的懸崖,本地人又稱巖坎。既然從巖坎下面撿到,那自然是天生的。
老酒鬼剛開始的時(shí)候給他起名叫王天生,跟自己姓。
后來天生漸漸懂事,成天跟一幫操蛋的孩子混,跟自己起了個(gè)外號(hào)叫:王自天生。
從哪以后,天生便不再姓王,而姓天。
正如他說的那般:王自天生,自有威儀。
老酒鬼沒在意,反而覺得天生喊起來順口,日子一長,王天生就成了天生。
然而,鎮(zhèn)上三條街的人給天生還起了個(gè)外號(hào),叫:天生土匪。
為什么?因?yàn)樘焐r(shí)候喜歡跟人打架,又打不贏比他大的大豬兒、狗兒、豬兒等玩伴,就連北門口酒坊邊上的大啞巴,他也打不過。
每回打輸了,他就要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