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道禁書目錄]深紅色的面板上,武學(xué)欄中,代表著“南斗飛鳥拳”的白色字體已經(jīng)徹底從原來的地方消失不見了。
像是濃墨滴落紙張,空蕩而模糊之處,漆黑的邪異痕跡漸漸滲透了出來,帶著某種動搖心神的魔性,最終凝聚成了七個篆字。
——【脫鱗披甲轉(zhuǎn)龍法】!
‘非是還停留在凡俗層次的[技術(shù)],而是晉升到了超凡層面的[方法論]嗎?’越陽樓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一點描述上的變化。
【《鐘呂傳道集》有言:修真之士,不悟大道,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術(shù),信心苦志,終世不移。五行之氣,誤交誤會,形質(zhì)且固,八邪之疫不能為害,多安少病】
既然是發(fā)生了由技術(shù)到方法的轉(zhuǎn)變,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話,是不是也能從側(cè)面說明,融合命叢之后,比之先前的“南斗飛鳥拳”,這門“脫鱗披甲轉(zhuǎn)龍法”又有了更進一步的潛力呢?
越陽樓能夠隱約的感覺到,即使是在經(jīng)過了一次推演后,仙道禁書目錄內(nèi)收錄的“地罡召考箓”也仍然是沒有完全溶解到肉體中,若按照“命叢”才是關(guān)鍵來推斷的話,這豈不就是在明示——只要有著符合條件的命叢,便能繼續(xù)填充進去進行提升嗎?
既然是“脫鱗披甲轉(zhuǎn)龍法”的話……說到在這里,越陽樓便忽然想到了地罡召考箓中,以龍為喻的一句話:“若龍若蛟,若蛇若龜,若魚若蛤,龍皆能之。蛟,蛟而已,不能為龍,亦不能為蛇為龜為魚為蛤?!?br/> 好像龍又好像蛟,好像蛇又好像龜,好像魚又好像蛤,以龍的變化之能,這些蛟都做不到的事情,卻又都是龍可以輕易做到的事情。
‘但反過來說的話,若是蛟掌握了變化為蛇龜魚蛤的能力,那豈不是便又意味著已經(jīng)化為龍了嗎?’
想到這里,越陽樓忽然心中明悟:“故而,圣人龍之,賢人蛟之!”
“既有鱗甲強健之能,又有幻化亂神之妙,我之武道變化,當名為[蜃]也!”
——蜃者,龍之屬,其狀亦似蛇而大,有角如龍狀,紅鬣,腰以下鱗盡逆,食飛鳥。能吁氣成樓臺城郭之狀,將雨卽見。
隨著他心念一動,深紅色面板上‘脫鱗披甲轉(zhuǎn)龍法’的字體模糊了一瞬,又轉(zhuǎn)而清晰,在其后的位置上,于是便多出了[變化:蜃]的小框后綴。
咔擦。
仿佛腦海中有什么東西破碎了的聲音響起,在得到了名字之后,欄目里的字跡也終于完全凝實了,好似徹底化作了身體本能的一部分,只需心念一動,便可輕易運使那惑亂五感的“蜃”之異能。
嘩啦啦。
破廟外冷雨聲入耳。
將挖出的頭蓋骨裝回,越陽樓長長的呼出了一口白氣,緊繃的心神隨即放松,抬頭朝外面的模糊雨幕望去。
破廟之外,磅礴的大雨遮蔽了一切,在幽深的黑夜里,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莫名的氛圍。
呼呼呼……
無數(shù)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在視線看不到的角落中攢動,在嘩啦啦的雨幕聲里,雖然聽不大真切,但卻又有時給人一種格外清晰的感覺。
好似……
‘它們就在我的身邊?’
越陽樓環(huán)首四顧,以他越發(fā)敏銳的五感,在并不算大的破廟內(nèi),卻是根本找不到那些怪誕囈語聲的根源。
“南無、南無、南無……”
“皈依三寶、皈依三寶、皈依三寶……”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這間破敗廟宇中的一切仿佛是變得重新“活”了過來般,殘垣斷壁上凸現(xiàn)出血管紋路,泥磚朽梁下埋滿了腐肉菌毯,乃至連最不為人注意的角落里,也有無數(shù)條扭曲的畸形喉管鉆了出來,用根本不具備功能的殘余聲帶,蠕動著齊聲歌唱,贊頌著他們世間最慈悲、也最恐怖的牟尼邪佛。
嘀嗒。
忽的一聲清脆聲響。
又到底是天上雨水滴落,還究竟是佛祖本尊口涎難耐?
‘這種感覺……’
‘怎么有那么一點像是那一次我在囚龍觀主殿中?’
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隱約的靈感,不顧腦中回蕩著的瘋狂囈語,越陽樓急忙抬頭,越過供臺上還在躺尸的蠟黃臉漢子,看向那之前還被他重新接回了頭的木質(zhì)佛像……
然而,和周圍產(chǎn)生了異變的景物不同,佛頸上,焦黑佛頭竟然是猙獰如故?
看到這一幕,越陽樓心中卻莫名油然而生一種心悸,只能猜測,眼前破廟的變化,應(yīng)該和自己植入命叢后,踏入超凡層次的事情脫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