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香雪返回香茗山的時候,阮一峰還在田里忙活。
天上依舊下火雨,但他反應(yīng)靈敏,步伐輕快,在田里忙了半天,也沒被火流星砸中過一次。忙完地里的修煉,阮一峰已經(jīng)汗流浹背,他將扔地上的衣服撿起來往肩膀上一搭,就要去沖涼,剛出結(jié)界,直接跟等在結(jié)界外的聞香雪站了個面對面。
阮一峰心頭咯噔一下。
來者不善。
今天這小師父看起來氣勢洶洶的,一副要修理他的模樣,阮一峰仔細(xì)回想了一下,沒想出來犯了什么錯,索性先走為敬。
“師父,我先去沖個涼!”說完要走,奈何腳底下像是沾了東西,將他牢牢黏在地上,腿都抬不起來。
聞香雪:“你是在什么地方撿到阮玉的?”
阮一峰:“村子里的后山啊,小破村子,名字我都忘記了?!彼念^一突,面上還是帶著笑,“怎么,師父也想撿個娃從小開始養(yǎng)?”
聞香雪:“你倒有些本事,在我們面前,依舊能面不改色的撒謊?!彼齽倓傄彩┱沽说?,然而阮一峰依舊能頂住威壓說謊,面上幾乎都看不出破綻,他們真是,小瞧了外頭的凡人。
他們或許實(shí)力不強(qiáng),心卻挺大。
不知天高地厚,才無所畏懼嗎?
可強(qiáng)者的威壓,并非無懼就能抵擋,這說明,眼前的阮一峰,元神也遠(yuǎn)比他的修為要高得多,若不是元神強(qiáng)度是沒辦法測量的,她都想檢測一下,阮一峰這神識到底有多強(qiáng)。
聽到聞香雪的話,阮一峰就明白他們查出了真相,他換上了一張嚴(yán)肅面孔,問:“阮玉那邊有事?”那邊出了事,才會繼續(xù)查,把之前掩蓋下來得秘密再次揪出來,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阮玉那出什么事了,嚴(yán)重不嚴(yán)重!
見師父沒說話,臉崩得很緊,阮一峰自顧道:“我在荒郊野外撿到她的。那四周都沒人,我也搞不清為何會在廢墟里頭出現(xiàn)個剛出生女嬰,誰知道是不是你們修真界有些修士故意扔那的?!?br/> “譬如一個即將生產(chǎn)的女修被人追殺,從荒野上飛過的時候正好產(chǎn)子,她將女嬰丟在廢墟里藏起來,自己則引開了仇家跟仇敵同歸于盡……”阮一峰看的話本子沒自家閨女多,但聽她繪聲繪色地講過不少,這會兒立刻把背景給安排上,并說:“我跟阮玉相依為命長大,沒權(quán)沒勢的,突然被仙門挑中,我哪知道對方會不會是仇家?”
他頓了一下,語氣嚴(yán)肅地說:“反正,我不認(rèn)為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應(yīng)該波及到無辜孩童身上。”
聞香雪蒙了眼,兩道細(xì)眉被蒙眼的翡翠色冰綃襯得烏黑如墨,此刻秀眉顰起,聲音冷得跟寒冬的冰雪一樣,“這就是你撒謊的理由?”
阮一峰:“這怎么叫撒謊呢?”
好看的眉毛皺得更深,叫人都想伸手替她捋直了。阮一峰盯著那雙眉毛看,說:“這叫濃濃的父愛啊?!?br/> 聞香雪:……
“那你一個凡人,為何會出現(xiàn)在那樣的荒郊野外?”
阮一峰想了想,“其實(shí)不太記得,不過無非是躲債,躲仇人,要不就是迷了路嘛?!彼_實(shí)想不起來,但他荒郊野外亂跑的時候還少么,那時候凡間到處都兵荒馬亂,不少人往人跡罕至的地方鉆,他也不例外。
聞香雪再問,也就是這些答案了。
聞香雪:“坐下?!?br/> 突然這么個要求,讓阮一峰稍稍一愣,他依言坐下,就聽聞香雪念了一段靜心咒,接著又說:“卸下一切防備,完全信任我,等下我會分出一縷元神進(jìn)入你的識海,你必須無條件的接納它,否則,你必受重創(chuàng)。”
阮一峰坐不住了,這是要搜魂?他在聞香雪這里沒什么限制,每天的修煉結(jié)束后可以翻閱大量藏書,對修真界了解漸深,自然知道有個能夠叫別人秘密暴露無遺的方法,搜魂!
被搜魂的人,大多會元神崩潰而亡。
阮一峰倒也沒想跑,他知道自己實(shí)力,跑是跑不掉的,苦笑一聲后道:“這么狠?!?br/> 說罷閉上眼,兩手往腿上一擱,說:“來吧。”
他做不到全無防備的信任聞香雪,然而,做不到也要做,否則的話,他元神微弱的抵抗,都能叫他萬劫不復(fù)。
等到一只柔軟的小手捉住了他的手時,阮一峰身子驟然繃緊,就聽聞香雪道:“放輕松!”
阮一峰沒好氣地回答:“都忒么要死了你能輕松得起來?”
“若你并未與妖魔勾結(jié),未受妖魔控制,便不會死。”
阮一峰:這怎么又扯上妖魔了?
難不成,他們懷疑阮玉跟什么妖魔有關(guān)。
腦子里這個念頭一閃,他心情就更緊張,于是聞香雪提醒的聲音再次傳來,并且,另一只手也被她握住。
好似有微涼的風(fēng)順著兩人掌心相抵處鉆入他體內(nèi),漸漸撫平他內(nèi)心的躁動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