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fēng)殿,紫檀香爐里燃著安神香,逢歲晚手持書卷盤坐塌上,看得有些心不在焉。
眼睛明明盯著書上的字,眼前卻時不時浮現(xiàn)出阮玉的臉。
他受魘氣的影響太深了。
酒也太烈,后勁十足,哪怕已過去許多天,他元神里依舊好似燃著一簇火,面前的降火茶都喝得見底,仍不見效果。
這幾日有意避開阮玉,原本以為自己能冷靜下來,沒想到會越發(fā)的心浮氣躁,不利于他修養(yǎng)心神。
或許就該讓阮玉氣他幾回,那樣,什么旖旎的心思都能淡下去。
要不,去看看她在做什么?
腦子里閃過這個念頭,逢歲晚將書合上,又起身,正要將書放回原處,就聽玉蘭在他識海里大吼了一聲,“不好了!”
逢歲晚皺眉,“一驚一乍慌慌張張的像什么話?”
大蘭原來性子挺沉穩(wěn)的,怎么現(xiàn)在變成了這樣。
玉蘭樹:“阮玉知道真相了,她知道夢域是真的了!”
“啪”的一聲,逢歲晚手中書卷落地,他也顧不上元神虛弱且有瑕,神識猛地鋪開,眨眼間,就在山腳草屋前看到了阮玉。
威壓籠罩之下,忘緣山的草木伏低,鳥獸噤聲。
洛驚禪沒站穩(wěn),不得已扒住了身旁的父親洛雁歸。他不想在阮玉面前無能地摔倒。
離云渾身僵冷,上下牙齒直打顫,靈汐稍微好些,臉色略有些發(fā)白,而元寶這會兒夾緊了尾巴,跟幾個小紙人擠在一處瑟瑟發(fā)抖。
場中唯有兩人不受這威壓影響,一個是阮玉,另一個就是瑯琊仙宮掌門洛雁歸了。
在執(zhí)道圣君威壓之下,洛雁歸也能面色不改地行禮,并道:“執(zhí)道圣君,別來無恙?!闭f話時,他口中呼出了白霧,好似此刻不是站在春日陽光下,而是處于寒冬的雪山上。
那威壓里好似夾著霜雪,影響了周圍的環(huán)境,能將人元神都凍裂。
洛雁歸識海宛如一片火海,火焰紫中帶黑,升騰而起時,外界的寒意立刻消失不見,他微微一笑,心說不過如此。
看來,這執(zhí)道圣君真的傷得很重。
下一刻,他笑容僵在臉上,識海里的火焰凝固,一股森然寒意鉆入骨髓,就在他有些忍不住想要拔劍之時,阮玉的聲音再次響起。
“既然夢域是真的,那夢中的人也都是真的對不對?”她殷切地看著離云,“莫問他也是真的!”
話音落下瞬間,寒意驟消,四周威壓立時消失不見。
已經(jīng)走到半山腰的逢歲晚腳步一頓,心臟狂跳。他自己都這樣了,哪里還顧得上威壓,只覺萬分緊張,路都不會走了一樣。
好在離云當(dāng)初在他面前立過誓言,絕不暴露他的身份,誓言受言靈力量的影響,離云無法像阮玉吐露半分。
離云嘴張了張,說不出話。
阮玉皺眉,聽音現(xiàn)在限制很大,離云不說話,聽音就無法聽到他的心聲,于是她也無法從離云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她之前想跟離云學(xué)剪紙,后來么,又想學(xué)畫,其目的就是想將莫問畫下來,讓其生靈。這些事,阮玉都有跟離云提過,他明明知道真相卻不告訴她,就好像一直在看她笑話。
這么一想,阮玉心里頭就稍微有那么一點兒難過。
見離云不吭聲,阮玉氣呼呼地道:“離云仙長,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見他,你知道他是真的卻不告訴我,你,怎么能這樣嘛!”
她聲音很軟糯,生氣起來都像是在撒嬌。
一邊瞪離云,一邊落淚,那淚珠子大顆大顆地往外滾,不過眨眼間就已經(jīng)淚流滿面,眼前視線很快就模糊一片。
阮玉:她是真的控制不住。
離云見她哭成淚人,心中愧疚,喃喃道:“對不起。”
就見阮玉用袖子擦淚,破涕為笑,“那就是真的了。”
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