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渝州城天氣一天比一天的熱,特別是到了晌午的時候,就跟火烤一樣的難受,白日里在外頭行走的人也越發(fā)少。
富貴人家的都是躲在自家的涼亭水榭納涼驅(qū)熱,貧苦人家的為了討生活還是得硬著頭皮出門養(yǎng)活一家老小,不過好歹還是會躲著點日頭,畢竟要是中了暑氣,別說請郎中,就是抓兩幅藥都要巴巴的數(shù)著錢罐子,多花一分都心疼。
秦府內(nèi),正好是午膳的時間,沁園內(nèi),膳食都擺好,簡單的幾樣菜式看起來素淡得很,這會還冒著熱氣的呢,看得人越發(fā)的覺得熱,唯一在這大熱天有點食欲的也就一小碟的涼拌小菜。
溫氏臉色有些懨懨的,手執(zhí)筷子,隨意的挑了幾口伴著溫溫的小米粥用了半碗,就撂下筷子,看著一邊的顧嬤嬤一臉的擔心。
“夫人,再用點吧,你最近越發(fā)吃得少,這可不行啊,對身子不好呀”
在胭脂的服侍下簌了口,溫氏用手帕拭了拭嘴角,淡淡的說“嬤嬤,我沒什么胃口,放心吧,不過就是苦夏,都習慣了”
顧嬤嬤讓丫頭們把東西收拾了,自己隨著溫氏進了內(nèi)室,幫著卸了釵環(huán),“夫人怕是想公子了吧,往年公子在家里,但凡是夏日都會天天跑沁園,盯著你多用點”
顧嬤嬤說完自己也有些感慨,自從大公子去了京城,自家夫人越發(fā)不愛說話,這夏日一到,加上這自小苦夏的毛病,身子眼見一天比一天單薄。
銅鏡里的女子眉頭深鎖,臉色有些許蒼白,即使是撲上脂粉也蓋不住那抹憔悴。
玉郎去京城已經(jīng)大半年了,兒子自小就在她身邊教養(yǎng)的,一天天看著他從粉雕玉琢的小小一團到如今的翩翩少年郎,第一次,兒子離開自己的身邊,去到千里之遠的京城,怎么不讓她擔憂不安呢。
即使那是自己的娘家,即使知道娘家大嫂為人是個好相與的,但是兒子是自己的心頭肉,在家都不舍讓他受一點委屈,這會他一個人去了外祖家,說的不好聽寄人籬下,委屈怕是難免的吧,畢竟自己在娘家沒有兄弟,又是一個庶女,在閨中時也是安安分分沒有什么存在感的。
溫氏越想越覺得心酸不已的,雖然每月都有書信回來,玉郎自小就是懂事的,從來報喜不報憂的,信中無非就是一切安好,平安,或者外祖舅母表弟妹們?nèi)绾魏孟嗵帯?br/> 不過最欣慰的就是玉郎來信說,得到文學泰斗謝勛的教導,讓溫氏也自豪不已,畢竟謝勛的大名就是自己這個閨中女子也是知道的。
“嬤嬤,也不知京城那邊是不是也熱得很,玉郎這孩子還好沒像了我苦夏的毛病,也不知道聽泉這小子伺候的夠不夠精心”
“夫人放寬心吧,聽泉這小子心還是細著的,再說了,京城那邊府里的大夫人也不會讓人苛待了公子的,還不是他們巴巴的非得讓公子上京城,怎好慢待了公子,咱們公子也是個精明的,不會平白受了那委屈的”顧嬤嬤細聲慢語的勸慰著溫氏,就怕這人想著想著就鉆牛角尖了。
溫氏聞言曬然一笑,玉郎自從前些年磕了頭之后,越發(fā)的懂事不少,人也聰明,旁人要在他身上討便宜確實是不容易,不說別的,就那邊絳紫園的好幾次在他那吃了暗虧。
這邊,溫氏跟嬤嬤主仆倆說著話,寬解對兒子的思念。
京城溫府內(nèi),秦裕朗住的清風苑里,草草用了午膳,待在書房內(nèi),一壺清茶,一卷書籍,半開的窗戶偶爾會有一小陣的涼風,解了著難耐的酷熱。
秦裕朗很慶幸這個身體沒有那么的怕熱,在這難耐的夏日好過許多,不想以前,走上一段路就汗流浹背的,恨不得天天待在空調(diào)房了,說起,突然有些想念現(xiàn)代的高科技了。
來到這里四年多了吧,秦裕朗想起現(xiàn)代的時間越來越少了,老媽跟妹妹的容貌在腦海里開始有些模糊了,心里有些恐慌,或者再過幾年自己會徹底的忘記她們的模樣。
又想到渝州城內(nèi)的溫氏,這個時間渝州的酷熱只怕與京城的不遑多讓,溫氏又是苦夏的,這夏日一到,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穩(wěn),自從他來到之后這三年多的夏日都是看著眼里的,身子消瘦得感覺風一大都能把她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