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土地廟前女尸是怎么上樹的?
回到簽押房,宋公亮也回來了。
“俞夏生安置好了?!?br/>
“安置好了。”
“行,你正好也在這里,我們一起看看你對東姑的勘驗報告,討論下案情?!?br/>
“好。”
“東姑,趙王氏,三十四歲,五尺三寸高...脖子有一圈黑紫淤痕,喉骨碎,舌頭盡出,頸部有抓痕...雙目有血,雙耳無血,鼻孔無血...無其它外傷。左右胳膊各有捏握淤痕...袴褲里有屎尿...左右膝蓋各有擦傷,輕重不同,雙手掌各有擦傷和泥土...”
宋公亮的勘驗報告十分詳盡,岑國璋看完只想說,什么叫專業(yè)?這就叫專業(yè)!
“看樣子這東姑,是被人吊死在土地廟前的大樹上,不是死后再被吊上大樹的?!?br/>
“四老爺說得沒錯。喉骨碎,舌頭盡出,頸部有抓痕,還有袴褲里有屎尿,說明她是在土地廟那棵大樹上吊死的?!彼喂令D了一下,疑心重重地說道,“只是那棵樹,高七八丈,又是深夜月暗之時,一般人根本爬不上去。在那么高的地方,還要把一個大活人吊上去,確實(shí)很難,匪夷所思。所以城里傳言,那東姑得罪了土地爺,被鬼差索命?!?br/>
“鬼差索命?”
也是,在這年頭,但凡世人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往鬼神身上扯。
“公亮,趁著天色還早,我們?nèi)ネ恋貜R看看?!?br/>
帶著宋公亮和楊井水幾人,岑國璋來到土地廟。
土地廟不大,只有正堂和后院。正堂供著土地公和土地婆,大門正對著街面。站在門口,不要說人影,鬼影子都難見到一個。
以前這里香火旺盛,現(xiàn)在出了人命,就變成如此了。想必廟里的土地公婆也在感嘆,世態(tài)炎涼,莫過如此。
兩位廟祝聞訊趕來時,岑國璋正在那里打量著門口的對聯(lián)。
“社對青山千古秀,廟朝綠水萬年長。”橫批,“春祈秋報”。有意思,這土地廟的對聯(lián)充滿了“江湖氣息”,有意思。
“草民見過典史老爺?!?br/>
“免禮。”
“謝過四老爺?!?br/>
“你們這土地廟有幾個廟祝?”
“回老爺?shù)脑?,就我們兩個?!蹦觊L的廟祝答道。
“你們平日住在哪里?”
“回老爺,我們都住在后院里?!?br/>
“案犯當(dāng)晚,你們都沒聽到動靜?”
兩個廟祝對視一眼,臉上閃過不自然之色,下意識地吞咽,呼吸加快,齊聲答道:“沒有,什么都沒聽到。”
居然敢在我眼前睜眼說瞎話,不知道我以前在辦公室里就是跟人斗心眼,對觀察別人言行有一套!穿越后又得到了加強(qiáng),眼睛就跟快速攝影機(jī)一樣。
你們?nèi)魏蔚募?xì)微表情和肢體動作,在我眼里,都是一覽無遺。
“老丈,你今年多大?”岑國璋不慌不忙地繼續(xù)問道。
“回老爺,老漢今年五十有五?!?br/>
“好啊,看你老人家健碩的樣子,起碼能活到一百歲?!贬瘒靶Σ[瞇地說道,隨即話頭一轉(zhuǎn),“這么大年紀(jì)的老人家,聽說瞌睡都很輕,就算有老鼠爬過,都能驚醒。怎么老丈你卻是睡得這么沉?”
老廟祝的臉色一僵,訕訕地笑道:“自小留下的毛病,貪睡,一睡就跟死人一樣。”
岑國璋笑了笑,給宋公亮和楊井水丟了眼色。
楊井水不明就里,宋公亮站出來,一臉公事公辦的神情,朗聲說道,“大順律,有做偽證者,當(dāng)杖二十,情節(jié)嚴(yán)重者杖四十,流配五百里?!?br/>
老廟祝還在那里掙扎,年輕廟祝膽小,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道:“老爺,小的們不敢撒謊。那一夜,我舅去西籠街聞寡婦家過夜去了,天亮才回。小的在勾欄妓寮里廝混了半夜,過了三更才溜回來,沒多久就聽到廟門前更丁和巡卒們的動靜?!?br/>
“我就知道?!贬瘒袄浜咭宦暎皷|姑得罪土地,被鬼差所殺,這個傳言是你們傳出來的吧。一是為了掩飾那晚你倆的破事;二是給你們這破土地廟增加香火。一舉兩得,只是現(xiàn)在看,效果不佳啊,大白天的人影子都沒有一個。呵呵?!?br/>
“井水,把這兩人帶回縣衙,一人賞二十下板子,再鎖在縣衙門口,示眾一天。叫刑房書辦寫份告示,把二人的罪行講清楚,以儆效尤!”
兩個廟祝一聽,癱軟在地上。他們知道事情敗露了,只是如此受了懲戒,這土地廟的買賣就全黃了。于是又掙扎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岑國璋不耐煩地?fù)]揮手。楊井水連忙叫四個捕快,將兩人押到縣衙去。
岑國璋繼續(xù)在土地廟門口轉(zhuǎn)悠。前面是一片空地,靠廟門口擺著一口銅鼎,長方形,洗澡盆那么大,與人胸口等高。制作得非常粗劣,再擺幾百年也成不了文物。
鼎里積了三分之二深的香灰,上面插滿了熄滅的香燭殘余。
轉(zhuǎn)了兩圈,岑國璋走到那棵大樹下。
這是一棵樟樹,在廟門口左前方。站在下面,岑國璋仰著頭,看到密密麻麻的樹枝和樹葉,前身記憶中的恐懼忍不住鉆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