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xué)后,好多同學(xué)上交了實習(xí)登記表,據(jù)說系里一半都找到了實習(xí)單位。
蘇漾一直渾渾噩噩,作品集都還沒準備好,自然還沒確定。好在事情峰回路轉(zhuǎn),周四晚上,系主任在大群里發(fā)了通知,讓沒確定實習(xí)單位的同學(xué)向系里遞交申請表,這學(xué)期系里聯(lián)系了好幾個很不錯的單位,愿意招收實習(xí)生。
天氣炎熱,蘇漾和石媛一起去交申請表,兩人即便沿著樹蔭走,依舊如同炙烤,只能一路以申請表為扇,邊走邊聊。
蘇漾記得石媛之前有提到,已經(jīng)有意向單位,問她:“你不是找到實習(xí)單位了嗎?學(xué)校這是拯救我們這種沒單位實習(xí)的渣渣,你跑來湊什么熱鬧?”
“那單位主要是做住宅的,我以后還是想做公建?!碧崞疬@事,石媛也忍不住有些納悶:“我想進的幾個主攻公建的建院都沒申上,他們招了我們系里比我成績差的幾個男生。這眼光,也是神了?!闭f起此事,石媛忍不住擔(dān)心起來:“我感覺就業(yè)這事兒還挺艱難的,聽畢業(yè)的學(xué)長說,我們專業(yè)女的好多都轉(zhuǎn)行了,我估摸著,我當不上建筑師的可能性還挺高的?!?br/> 蘇漾瞥了石媛一眼,一臉“絕不可能的表情”:“你一直班里前幾,怎么可能當不上建筑師?謙虛過度就是虛偽了啊?!?br/> 石媛白了蘇漾一眼,想到行業(yè)現(xiàn)況,忍不住嘆息:“你懂啥,這是職場上的性別歧視,算了,你這種在哪都受歧視的,估計沒有什么感覺。”
蘇漾:“……”
“不過說真的,我不想轉(zhuǎn)行?!笔碌谝淮卧谔K漾面前說起自己對未來的想法:“說起有名的建筑師,大部分都是男的,真希望有一天女建筑師,也能出一個顧熠那樣的人?!?br/> 蘇漾拍著石媛的肩膀,笑瞇瞇地說:“那咱先建立一個小目標,就普利茲克獎吧?!?br/> 石媛白眼翻出天際:“去您的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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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五,蘇漾都會回家過周末。家住n城老城區(qū),倒是方便。
周六,蘇漾的老媽葉女士又起了個大早,還是一貫的做事風(fēng)格,在家做家務(wù)像拆房子一樣,噼里啪啦嗡嗡嘎嘎地不把人吵醒絕不罷休。
蘇漾沒睡飽,頂著雞窩一樣的頭走出房間。穿進院子里,頭頂是已經(jīng)盤了許多年的葡萄藤,藤上結(jié)著成串的晚熟葡萄,已經(jīng)紅得發(fā)紫,在清晨的陽光下剔透飽滿。
蘇媽見蘇漾起床,眼睛彎成一條縫,眼角眉梢盡是關(guān)切:“乖女兒,這么早就起床了?”
蘇漾捋了捋睡得飛不見的頭發(fā),無語凝噎:“你把我吵醒的好嗎?”
蘇媽對蘇漾的抱怨充耳不聞,只是自顧自說著安排:“一會兒有游/行,你一起去???”
說起這事,蘇漾就忍不住皺眉:“老城區(qū)改建也是造福大家,我們這一片容積率確實低,資源也浪費。再說了,咱家房子大,拆遷的也虧待不了我們,真的搞不懂你,平日那么和氣,這種事上居然當釘子戶?!?br/> 為了拆遷這事兒,蘇漾不知勸過蘇媽多少次,她每次就嘻嘻哈哈的,反正不聽就是了。
“我也不是為了錢,就想住自家的老宅?!辈坏忍K漾開始碎念,蘇媽趕緊拿了手機出門,臨走前囑咐蘇漾:“你要不去,就把狗給遛了啊?!?br/> “……”
蘇媽走了,偌大的家里就只剩蘇漾一人,睡也睡不著,穿著t恤熱褲,隨便趿拉了雙人字拖就出去遛狗了。
老城改建的項目已經(jīng)進行了近三年,大部分居民已經(jīng)搬離,走在路上,已經(jīng)完全不是小時候那種感覺。
四處都在拆除和清理,以前老企業(yè)的宿舍早已人去樓空,部分私宅也多開始捶墻。牽著狗走在路上,好多百年老樹都被移走了,揚塵大了很多。以前那么愜意的生活區(qū),如今連個散步的地兒都難找。
蘇漾家的小土狗一出門就開始撒歡,遛了半天就是不找地兒解決問題。
“老爺?!碧K漾喊著小土狗的名字,把它往有樹有電線桿的地方領(lǐng),找了好幾處,它就是不肯排泄,氣得蘇漾叉著腰教訓(xùn)它:“怎么就不好好解決問題,是不是誠心和我作對啊你?”
老爺歪著頭搖著尾巴,水汪汪的眼睛里滿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無邪,蘇漾不忍心,只好繼續(xù)帶著它在小路上遛著。
……
城東老城改建的項目,據(jù)說已經(jīng)拖了近三年,當初批地和相關(guān)部門達成一致,由開發(fā)商來拆遷補償,卻不想這工程如此讓人頭疼。
如今好不容易拆得差不多了,萬世的肖總立刻興奮地領(lǐng)了顧熠來考察。
顧熠很久不接住宅的項目,這次也是給了父親幾分面子才給萬世幫這個忙。
兩人并肩走進工地,肖總問起顧熠的父親,一貫的慈眉善目:“之前我叫老顧一起開發(fā),他說沒空,這幾年忙什么呢他?”
顧熠一身灰色休閑裝,負手而立,表情淡淡:“我不太過問父親工作上的事?!?br/> 肖總聽顧熠如是說,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隨后語重心長地說:“你爸就你這么一個兒子,公司總歸是你的,你也別太固執(zhí)了,做甲方還是做乙方,都在建筑行業(yè)里。”
顧熠對于肖總的敲打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自然把話題岔了過去,他指著廣場后面幾棟還曬有衣服的民房,問道:“怎么還有幾家沒拆?”
說起這事,肖總就皺起了眉:“甭提了,一群刁民,不就是為了錢?”肖總搖了搖頭:“我們給的賠償條件已經(jīng)很好了,人么,就是不知足。”
顧熠想想過往接觸過的各種項目,點頭贊同:“現(xiàn)在釘子戶越來越多了?!?br/> “可不是?!闭f起這事肖總就一肚子火:“最近那群釘子戶老是到工地上鬧事,動不動就游/行,推他們一下就拍視頻,手段太多?!?br/>
兩人從工地穿出去,剛走到還未拆掉的私房區(qū),就看見不遠處集結(jié)了一群人,攔住了萬世要建圍墻的工人。
肖總一臉不悅:“說曹操,曹操就到,又來鬧事了。”
顧熠抬起頭,看著前方黑壓壓的人群,緊抿著雙唇。
“一會兒直接走出去,別暴露了身份?!毙た倢Υ艘呀?jīng)輕車熟路,果斷拿出手機:“我叫下面的人來解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