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晃了晃腦袋,迫使自己不去想這些,接過錦繡遞來的茶盅,水還未灌進(jìn)口中,便聽見錦繡淡淡地說。
“好端端的,怎么就來了山匪?”
梅兒一下子想起出事后馬革江對屬下說的話,忍不住脫口而出:“馬大人也不知道呢,那些山匪全都蒙面,搶了一車陪嫁就跑了。馬大人還罵了好久,說他們連皇家的喜車都敢打劫,回去要讓朝廷派兵來圍剿!”
提到馬革江,梅兒就滿眼冒星星,低頭見錦繡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于是歪著腦袋想了想,吐了吐舌頭說道:“小姐也別擔(dān)心,菊青姐去看了,丟的是一車書籍,不值錢的?!?br/> 錦繡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梅兒這小丫頭還以為自己在擔(dān)心陪嫁呢?
擺了擺手:“去看看你菊青姐吧?!?br/> 提到菊青,梅兒頓時小臉緊繃成一團(tuán),苦哈哈地看向錦繡:“……你……你也別往心里去……菊……菊青姐就這樣,她自幼在夫人身邊服侍,眼界也就比常人高了些……菊青姐說了的,等京城的事了了,還帶我們回南江?!?br/> 事情了了?
帝京的事豈是說了就能了的,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一旦陷進(jìn)去,有幾個人能全身而退?
梅兒走后,錦繡仍舊端著那盞寶藍(lán)色彩紋游云圖案的茶盅,指尖細(xì)細(xì)摩挲著茶盅頂部,隨著轎攆的輕微晃動,杯中的半杯清水也左右搖晃開來,她的思緒漸漸沉了進(jìn)去。
官道、山匪,看起來尋常的緊,可她知道,定然不可能這么簡單!
不禁想起馬兒受驚時,空空如也的官道,心頭沒來由地一縮,滯脹的感覺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略略平靜,冷然一笑,這手法畢竟太過拙劣了。畢竟哪有不長眼的山匪敢打劫皇家的馬車,而且什么貴胄貨都沒搶,偏偏拉了一車不值錢的書籍。
打劫是假,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她這南江來的王莞寧吧。
到底是誰這么沉不住氣呢?三王爺?八王爺?還是……
她心頭亂糟糟的,在南江過了兩年安穩(wěn)閑適的日子,忽然要開始草木皆兵的帝京生活,當(dāng)真有些不適應(yīng)。
長長呼出一口氣,對方是誰又有什么關(guān)系,此番去帝京,只怕是明槍暗箭多了去了。又轉(zhuǎn)念一想,今日若不是恰巧有人施救,恐怕真要讓對方稱心如意了。
一想起施救,她就不免想起斷崖處的那個男人,不由得心頭一陣煩悶,怎么就遇著那么個登徒子!
……
接下來的幾日,一路無波無瀾,馬革江真是被那隊山匪弄怕了,一路上都是里三層外三層地將錦繡的馬車圍在里頭,甚至還腆著臉到各郡縣借了不少衙役,一路浩浩蕩蕩地趕到了帝京城外的十里坡驛站。
這是從南江到帝景城的最后一個驛站,按規(guī)矩錦繡要在這里休整梳妝,待到三月初九,擇吉日入嫁皇家。
十里坡驛站緊鄰帝景城,一般都作為貴女入嫁亦或者大臣回京述職暫時休整小憩的地方,所以修建的要比其它驛站華貴,家具什兒和擺件也要貴重的多。
錦繡住的是個三進(jìn)的小院,東西暖閣都用大紅蜀錦做了裝飾,一進(jìn)的院子門口貼了張大紅的喜字,還未走進(jìn)便已感喜慶。
菊青和梅兒一左一右地攙著她,一臉謙卑恭順的樣子,至少在外人面前樣子做得足足的。
腳剛踏進(jìn)三進(jìn)的小院,便見一大堆丫鬟婆子簇?fù)矶鴣?,走在前頭的是一個穿著靛青色繡八寶瓶妝花褙子的嬤嬤,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滿臉慈穆祥和,眉眼俱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