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北境邊關(guān)。
一桿紫金天龍旗,于風(fēng)沙中錚錚作響。
旌旗前,是國之大門!
一列列身著軍裝的士兵,雖身負(fù)重傷,卻依舊殺氣橫秋,精神抖擻,北望古道。
那里橫尸遍野,血流成河。
染紅了封狼居胥那四字石碑!
一個孤單的人影,站在黑壓壓的士兵前方。
他手插雙兜之中,目光遙望北原黃沙,眼神深邃淡漠。
嘴角有著天然的勾笑,看起來如謙謙公子般溫和如玉。
但若是靠近一點,便是能感受到他身上可怕的殺氣.....
身披的紫金龍蟒大氅,隨風(fēng)輕揚(yáng),像是活了一般,張牙舞爪。
噠,噠,噠....
陸云緩步走來,端著一壺青瓷杯盞,遞到了他的面前,笑道。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將軍,這最后一戰(zhàn),我們贏了?!?br/> “當(dāng)今,外患已平,該想想我們自己的家里事。”
他頷首低眉,拿起酒杯,傾灑在面前黃沙。
酒,淅淅瀝瀝。
一如那過往云煙,人死燈滅,不再復(fù)返。
啪!
酒杯落地。
轉(zhuǎn)身離去。
只有殘音埋沒在風(fēng)沙中。
“現(xiàn)在,是該回去看看了。”
?。?br/> 蘇州仲夏,陰雨連綿。
地面濕滑,一灘灘積水,散射著星空中的寒光。
十字大街拐角處,昏黃的燈光下,顯影出了淅淅瀝瀝的雨滴。
身著緊身軍衣的楚塵,站在燈光下,目光淡漠的看向了街對面,那座沸反盈天的國際酒店。
任由雨滴打在臉上,落在身上。
根據(jù)情報。
今夜,這下梁國際酒店中,大擺宴席之人,是徐缺。
此人,是楚塵的好哥們,好兄弟!
至少。
在三年前,楚塵是這么認(rèn)為。
他本意,待自己功成名就,封神歸來。
定將這渴望曾為人中之龍的兒時伙伴,拉上九天!
但不曾想。
那徐缺無需他相助,便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只不過。
那徐缺得到的方式....
是建在他楚塵滿門血債之上!??!
‘小塵,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和你爹應(yīng)該都不在了....我和你爹不怪別人,要怪就怪我們,太感情用事,把徐缺當(dāng)成你,當(dāng)成了我的親生兒子來看待!’
‘小塵,我和你娘沒想到,沒想到那徐缺狼子野心,竟是暗中聯(lián)合其他家族破滅了我秦家!’
‘如果你日后能回來,我希望你能親手將我秦家的東西奪回來!讓那畜生不如的狗東西,亡命天涯!!’
一封書信,盡是血淚。
楚塵看此信時。
如看到爹,娘臨死前那絕望而不甘的面孔。
他的雙眸,在回憶間,逐漸變成了血紅。
身體上隱約浮現(xiàn)出一絲絲的血?dú)?,幻化成一張獸臉!
“咳咳....”
楚塵扶著燈柱,輕輕咳嗽了兩聲。
陸云手持黑傘,為楚塵擋住了雨滴,從大衣兜里拿出了一個青花瓷瓶。
“將軍,夜雨濕寒,長時間在這個地方,只怕您的身體難以承受?!?br/> 這上等官窯燒制的青花瓷瓶,裝盛的是桂花與糯米釀的酒。
可以長時間保持酒的香氣和藥性,還有溫度。
楚塵仰頭一飲而盡,微閉雙眸。
再睜眼時,血色已退。
身上的血?dú)?,消失不見?br/> “將軍,既然想殺人,我們就進(jìn)去吧。”
陸云跟在楚塵右手側(cè),小心的舉著黑傘,生怕雨水再次打濕了楚塵的衣襟。
楚塵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邁入酒店,環(huán)顧四周,搖頭道。
“殺人?還不到時候?!?br/> 三年前。
徐缺盜取秦家內(nèi)部機(jī)密,里應(yīng)外合,與其他三大家族一同將秦家上下推進(jìn)了深淵之中!
萬劫不復(fù)!
滿門盡滅??!
三年后。
徐家如龍舞長空,破云而出!
于今日。
在這下梁酒店中借滿城蘇州名流之勢,乘滅掉秦家之威,打算徹底坐穩(wěn)這蘇州第一的寶座!
然,今夜徐缺自然不會如愿。
只因,楚塵終于歸來!
可惜,他遲到了三年。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
當(dāng)楚塵接到書信,正值妖人大舉入侵!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他雖是一粒塵沙,可身為軍人,自當(dāng)以死守國,不教胡馬度陰山!
那夜,月圓之際。
他遙望南方江山湖海,雙膝跪地!
他楚塵這一生。
不拜天,不拜地。
只敬軍心,只跪爹娘!
“先生,今天晚上,這里只宴請?zhí)K州名流,一般人不得進(jìn)入,請問你是否有邀請函?”
身穿西服,彬彬有禮的酒店經(jīng)理,站在門口迎賓,姿態(tài)謙恭的對每一位客人笑道。
往日里,這國際酒店的經(jīng)理,一般人都不夠資格接觸。
但今夜,卻只能在門口迎賓。
這足以見得,進(jìn)入此地之人,有何等滔天的背景!!
他見到楚塵,陸云兩人走進(jìn)來,兩手空空,不由眉頭一皺,有些不滿。
“這兩位先生,請問你們準(zhǔn)備了什么賀禮,還請在這邊登記?!?br/> 楚塵根本沒看他一眼,只是目光在人群中掃視,尋找他要找的人。
陸云走到經(jīng)理身邊,似是強(qiáng)顏歡笑一般勾了下嘴角。
“賀禮我們沒有,邀請函我們也沒有,因為我們不是來祝賀的?!?br/> 酒店經(jīng)理一挑眉毛,對陸云的回答很是意外。
“那你們是來干什么的?”
楚塵的目光,鎖在了站在舞臺上的那個年輕人,看得出他很享受萬眾矚目。
“我們是來給他送行的?!?br/> 陸云對經(jīng)理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經(jīng)理勃然大怒,知道這兩人是來找事兒。
要是今天出了差錯,明天他就涼涼了。
所以,急忙按下按鈕,把酒店的治安人員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