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丁進帳后直奔床前查看,那位公子與自己年齡相仿,正是白天在翠山之上所見中箭的年輕男子,只是嘴唇紫烏,面容扭曲發(fā)青,氣息短促無力,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地浮現(xiàn)在額頭。
余一丁掀開被子,只見他赤著上身,胸腹間裹了幾層白布,在右胸靠近腹部處已經(jīng)有一團洇透的血漬顯現(xiàn)在白布上。見狀余一丁急忙伸手握住他的一只手腕,將綠色氣流輸進他的體內(nèi),看這公子的情況危機,余一丁必須抓緊時間先穩(wěn)住傷勢。
“小翠,把白布去掉,再準備一些干凈的布匹和水盆?!庇嘁欢“才诺?。
柳翠手腳麻利地用短刃劃開裹傷的白布,靠近傷口的地方布料與筋肉已經(jīng)粘連,在她清理的時候不免牽動傷勢,那位公子昏迷中都疼得輕聲呻吟,柳翠又喚來衛(wèi)士取了一盆清水和干凈的白布放置一旁,遣走衛(wèi)士后就立在余一丁身側(cè)查看。
余一丁還在努力將氣流輸進他的體內(nèi),沿著某種脈絡(luò)游走全身,時??梢愿惺艿接鲆娮璧K,似乎有東西阻塞脈絡(luò),他只得加大氣流的輸入量,推開那些阻礙物,并推動著這些東西前進,當氣流在體內(nèi)循環(huán)一周又從傷口處沖出時,帶出的血液都是泛黑的烏血,余一丁這才明白那些阻礙物應(yīng)該都是毒素。
柳翠見這傷者創(chuàng)口又在流血,正想用拿來的白布擦,余一丁制止了她,并再次輸入氣流清除剩余的毒素,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了兩三次,這才稍稍暫停。
逼毒療傷的過程中余一丁感覺非常疲勞,他記得上次給柳翠療傷時只是有些脫力,這回的感覺卻是頭腦發(fā)昏,眼睛都有些發(fā)花,看來這位公子的傷比柳翠那次嚴重得多,又或者是耽擱了比較長的時間。
柳翠在一旁緊張注視著余一丁的舉動,眼見他的額頭冒出一層汗珠,急忙用手中的白布給他擦拭。
余一丁一直緊握那位公子的手腕,不停地輸送著綠色氣流,一頓飯的功夫,傷口中滲出的血絲已經(jīng)不再烏黑,那位公子的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但是氣息卻逐漸平穩(wěn),口中的呻吟聲也越變越小。
余一丁沒有像替柳翠療傷那樣讓傷口在很短時間內(nèi)愈合,而是故意在毒血基本放完后僅僅使那些筋肉稍微粘連結(jié)痂,就不再對那位公子體內(nèi)輸入綠氣,雖然仍舊會讓觀者驚嘆,但總比一頓飯功夫就讓這么重的外傷復(fù)原如初好得多。
不過柳翠卻是看傻了,上次她一直昏迷什么都不知道,這次是親眼看著余一丁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就將一個中毒垂死的人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當看著那個大窟窿一樣的傷口慢慢結(jié)痂時,她左手不禁捂著自己的小嘴,右手下意識的去撫摸自己的左肩窩處。
“小翠,你給他清理一下,然后用干凈的白布再把傷口裹上,我休息一會兒。”治療基本完畢,余一丁有些虛弱地說道,才起身就一個踉蹌,柳翠才回過神忙扶住他坐在床邊的凳子上。
“先別叫那些人進來,再等一會兒。”余一丁又補了一句,就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柳翠明白他的意思,這才一頓飯時間,就將一個傷這么重的人治療到這種程度,已經(jīng)太過驚世駭俗,現(xiàn)在能拖一些時間也好,余一丁可不想自己太過于引人注意。
于是柳翠也就慢慢地用白布沾了清水替那位公子擦拭身上的血跡,再用一條新的白布細細地替他把傷口裹好。
做完這一切,她轉(zhuǎn)頭看見余一丁正耷拉著腦袋坐在凳子上休息,又走上前去摟著他的頭倚靠在自己的懷中,愛憐地撫摸著他的頭發(fā)。
就這樣又過了片刻,余一丁睜開雙眼,鼻子在柳翠懷中嗅了嗅,說道,“娘子的體香讓我的恢復(fù)速度快上不少,比我的異能也相差無多啊?!?br/> 柳翠本來摟著余一丁的頭在假寐,被他的動作弄醒了。
“油嘴滑舌?!甭犚娪嘁欢〉恼{(diào)笑不禁在他的肩頭輕輕捶了一下嗔道,“大哥氣色好多了就沒個正經(jīng)。”
“哈哈,比上次恢復(fù)得快了很多,很不錯?!庇嘁欢「惺芰艘幌伦约旱臓顟B(tài)后說道,“不說笑了,有個把時辰了吧?現(xiàn)在我們可以出去,我估計那幾位在外面肯定急的團團轉(zhuǎn)呢?!?br/> 林嘯天三人確實一直守候在營帳外,此時見到二人走出來,一起圍了上來,林嘯天滿眼期待地問道,“余先生,公子的傷勢如何?”
“幸不辱命?!庇嘁欢〉氐?,“這位公子已無大礙,林統(tǒng)領(lǐng)只需派人服侍,好好休養(yǎng)調(diào)理數(shù)日便可下床?!?br/> “哦?如此甚好!”林嘯天聞言大喜,李忠臉上也滿是欣慰之色,只有蔣大夫還面帶疑惑,追問道,“余老弟,老夫能否進帳看看公子傷情?”
“蔣大夫請自便?!庇嘁欢÷燥@疲態(tài)地說道,柳翠還在一旁攙扶。
李忠見此情形立刻喚來衛(wèi)兵,將余一丁柳翠二人請入另一座營帳休息,夜色已深,有什么事等余一丁歇息好了明早再說也不遲。
……
這一覺余一丁睡了個飽,等他再醒來已是辰時,柳翠不在身邊,他獨自穿戴起身,剛一出帳,看見昨夜三人正陪著柳翠往這邊來,柳翠一見余一丁,蹦跳著跑過來撲進他的懷中,興奮道,“大哥,你睡醒了!”
“小翠,將軍面前不可失禮?!庇嘁欢∵B忙扶正她的身子,柳翠小臉一紅。
“無妨無妨,難得余賢弟小夫妻情深意重,哈哈?!绷謬[天滿面帶笑。
這時一旁的蔣大夫拱手道,“余老弟的醫(yī)術(shù)高深莫測,為老夫平生僅見,昨夜多有失禮,慚愧慚愧?!?br/> 余一丁也客氣地拱手回禮,“老先生謬贊,也是公子福大命大,小子碰巧識得此毒,真是僥幸的很,否則生死還是兩說。”
眾人明白余一丁這是自謙,也不點破,依舊客氣了一番。
余一丁卻是六七個時辰水米未進,腹中早已是饑腸轆轆,這時可憐巴巴地說道,“我是真的餓了,有吃的嗎?”
“哦,倒是我等疏忽了?!崩钪仪溉坏?,“我即刻命人將早餐送至先生帳中,請稍后。”
待余一丁吃過早餐,大家一起來到公子帳外,李忠行禮道,“林統(tǒng)領(lǐng),既然公子性命無憂,末將軍務(wù)繁忙,暫且告退!”轉(zhuǎn)頭又對余一丁拱手道,“余先生,請在我軍中歇息,我先失陪了?!闭f罷轉(zhuǎn)身離去。
“余老弟,老夫也暫且告退,改日再行請教?!笔Y大夫是軍醫(yī),軍中藥石之事都由他負責,責任重大,也不便作陪,因此做了個揖也離開了。
二人先后離去,只剩林嘯天和余一丁夫妻三人,林嘯天說道,“請余先生進帳一敘?!?br/> 三人進帳,那位公子還在熟睡,旁邊有一小婢照看,余一丁見他面色安詳,只是因為失血過多顯得有些蒼白,氣息倒是平穩(wěn),看情形休養(yǎng)些時日就該完全康復(fù)。
三人落座,林嘯天將小婢遣出帳外,再次拱手抱拳道,“余先生對公子的救命之恩,林某沒齒難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