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廚房的小餐桌前給容悄加了一把椅子后,傅禮臻才深刻的理解了什么叫得寸進尺,什么叫蹬鼻子上臉。
“想吃罐頭?!?br/>
“想種玫瑰花還有薔薇。”
“想要一只畫了小狗的碗。”
“想看電視?!?br/>
“想要……”
容悄坐在屬于自己的椅子上,正美滋滋地展開美好幻想傾訴心頭小小愿望,忍無可忍的傅禮臻走過去,把椅子扛了起來。
她低頭,椅子斜著穿過了自己的身體。
傅禮臻穿過走廊打開門,把椅子扔了出去,然后重重的關(guān)上了門。
容悄:“……”
她委屈了:“這把椅子是我用煎蛋換來的,你不守信用?!?br/>
傅禮臻回到椅子前坐下,拿筷子將米飯中間挖空,舀了一勺地三鮮埋進去,做完這一切后他抬起頭,回了一句:“椅子還是你的?!?br/>
他說到做到,不反悔。
容悄保持坐姿,沮喪地趴在桌子上??粗趴找磺虚_始吃飯,又忍不住想:如果禮臻沒有他們說的這個自閉癥,那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生活幸福,家庭美滿了吧。
想完她自己又樂了,如果禮臻真的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也就沒有她在這里發(fā)這些感慨了。
算了,只要禮臻不生氣,現(xiàn)在這樣就是最美好的狀態(tài)了。
傅禮臻閉關(guān)到四月份的時候,終于不得不出門履行他作為f大客座教授的職責了。他開了一門課,沒有教材,也只講色彩。
上課時間安排在周四的晚上,一晚上兩個課時,從第七周周四開始,隔周上到十三周,一共八個課時。
長達十年的療養(yǎng)院治療沒能讓傅禮臻理解一些正常人的社會觀念,卻讓他記住了怎么做才是正常人的行為。
為了貼合所謂的老師形象,傅禮臻花時間準備了ppt,也準備了多達八頁的講述內(nèi)容。
順順利利上完課,就是眾望所歸。
“一共六十四,找你三十六……你有一塊錢嗎?”出租車司機捏著紅票子,翻了翻放著零錢的鐵罐子找一塊錢未果,扭頭問,見傅禮臻沒有立刻回答他又道:“或者你用寶寶號轉(zhuǎn)給我也行?!?br/>
他看著傅禮臻想了想又道:“不然我把要找的錢轉(zhuǎn)給你也行,不好意思,實在是找不到一塊錢了?!?br/>
在他熱切的視線里,傅禮臻往車窗外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推開車門:“不用找了?!?br/>
司機:“……那這三十五塊錢你拿走??!”
傅禮臻沒有回頭,他堅定地往前走,身姿筆挺。
容悄偷笑,他連手機也沒有啊……又哪里來的寶寶號。
因為逃避社交,傅禮臻態(tài)度強硬地拒絕了手機這種方便聯(lián)絡(luò)的東西,不過對于他的生活來說,有固定電話和郵箱,也就足夠了。
晚上六點,在外吃晚飯回學(xué)校的學(xué)生不少,兩個一雙三五成群,一片祥和。
“那些狗好可憐啊,剛出生還沒多久吧,現(xiàn)在還四月初,就這樣放在外面會被凍死的吧。”
“要是一只我們還能偷摸帶回寢室里去,五只真的養(yǎng)不了。希望有好心人把它們帶回家吧……”
“我覺得懸,都是普通的土狗,長的也不好看,誰愿意養(yǎng)???”
女生們面帶愁容走過,傅禮臻卻走不動路了。他不是富有同情心的人,但是在畫過那樣乖巧的一只狗后,他對于狗這種生物的好感上升到了頂點。
后面又過來一撥學(xué)生,繼續(xù)心疼:“哎,今天上午就在那里了,我還給流浪動物保護協(xié)會打了電話拍了照片,他們大概也看品種,沒來?!?br/>
“它們太小了,給火腿腸它們也吃不來,真的好可憐啊?!?br/>
傅禮臻轉(zhuǎn)身,往這些學(xué)生過來的方向找過去,沒走多遠,就在學(xué)校圍墻外的花壇里看到了被三三兩兩學(xué)生圍著的紙箱,還有學(xué)生的驚呼:“這一只是不是要死了啊,我的天!”
有人退了出來,步履匆匆與傅禮臻擦肩而過,自己無能為力也不忍再看了。
仗著身高優(yōu)勢,他不需要擠到最前面就能看到狗狗的狀況,七八天大的小狗還未睜眼,拱著身體往對方身上擠以取得更多的溫暖,只有一只獨自躺在外面,一動不動,箱子邊上還掛著一條薄紗的圍巾,大概是某個女生不忍心給蓋上的。
“快上課了,走吧走吧,看了也沒用?!?br/>
人又走了幾個,傅禮臻擠到最前面,蹲下了。
他在猶豫,容悄看得出來。
其實她也在猶豫,雖然很想鼓勵他順從心意把狗養(yǎng)起來,但又害怕這樣小的狗養(yǎng)不活,最后傷心難過的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