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正色道:“我乃大晉南兗州京口郡蒜山鄉(xiāng)的里正劉裕,奉命在此盤查與迎接來往的客商,安置北方流人,不知二位的腰牌路引,可否借我一觀?”
白衣秀士的臉色一沉,有些不高興地說道:“你看我等的樣子,也要查路引?”
青衣文士微微一笑,說道:“阿寧,人家也是執(zhí)行公務罷了,無可厚非?!彼f著,解下了自己腰間的一塊木牌,遞了過去,說道:“這是我的路引?!?br/> 白衣秀士也不情愿地解下腰牌,遞了過去,劉裕接了過來,開始看著上面的字,還好這木牌上刻的不是小篆,而是正宗的楷體,字也是他所認得的。
那青衣文士名叫劉林宗,而白衣秀士則叫楊林子,都是普通人的名字(這個時代士人多是單字名,帶之的雙字名則是家中信仰天師道,如王羲之等,草民商賈才用雙字名,就是劉裕這個低等士人,也是單字名),而其他的幾個仆從,則都是跟著兩個主人姓,腰牌是在廣陵的建武將軍府開的,下有標記,絕非作偽。
劉裕查驗過之后,把兩塊木牌給遞了回去,說道:“請問二位做何營生,來我京口有何貴干呢?”
劉林宗微微一笑,接過了腰牌:“我二人都是客商,也喜歡游山玩水,所以這回結伴想來這京口走走看看,劉里正,有什么問題嗎?”
而楊林子則沒有接腰牌,他看了一眼身邊的一個仆從,那仆從上前接過了腰牌,抓在手中,而楊林子則冷冷地說道:“既然腰牌無誤,幼度,我們走吧?!?br/> 他說著,頭也不回地就往前走,劉裕看著他一邊走,一邊從懷里掏出塊綢緞帕子,接過身邊仆人手中的腰牌,放在手上用力地擦了擦,然后把那塊綢緞帕子直接扔到了路邊的草叢之中,象是木牌上沾了什么讓他不能碰的東西。
劉林宗的眉頭微微一皺,他也發(fā)現劉裕注意到了楊林子的這個動作,笑道:“劉里正,我的這位朋友,有點潔癖,抱歉?!?br/> 劉裕勾了勾嘴角:“無妨,士庶之別,高低貴賤,本是人間常態(tài),只是沒想到楊先生如此神仙也似的人,也不免如此,劉先生請便?!?br/> 他一邊嘴上這樣說著,一邊心中暗嘆,這個劉林宗看起來是個肯折節(jié)下交,氣度過人之人,可是這楊林子,雖然不至于跟那個刁弘刁公子一樣囂張跋扈,但骨子里顯然是看不起底層百姓的,一股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不言自明,要是國家靠了這些人執(zhí)政治國,那可絕非是百姓之福啊。
劉林宗點了點頭,抱拳行禮道:“有緣再會!”
當眾人的身形消失在遠處時,徐羨之走了過來,恨恨地說道:“這幫子世家子弟,實在是太不象話了,我們碰過的東西,他們就摸不得么?哼,看那白衣秀士吃螃蟹的樣子,還以為他是個活神仙呢,沒想到啊,也不過是個…………”
劉裕搖了搖頭:“好了,上門無寒士,下品無士族,人家跟我們,就是天上地下,糾結于這些,只會自尋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