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羨之睜大了眼睛:“什么,這姓孟的看起來飽讀詩書,標準漢人,會是奸細?”
劉裕嘆了口氣:“秦國即將南侵,用間派諜乃是常用手段,檀憑之和魏詠之應(yīng)該都沒什么問題,但這個孟昶,卻讓我生疑!不過,剛才這一試,基本上沒什么問題了。”
“怎么就沒問題了,何以見得?”徐羨之追問道。
劉裕微微一笑:“如果孟昶真的是奸細,必有人質(zhì)給扣于北方,不然他這樣的漢人,來了晉地,可就不受控制了。那孟龍符只是個孩子,不可能演戲,必是他弟弟無疑。所以間諜之嫌,可以排除。羨之,這些是需要實踐經(jīng)驗,察顏觀色的,你讀的那些書里,未必會寫到?!?br/> 徐羨之長舒了一口氣:“原來如此,劉大哥你還真的是心細呢。看來要跟您學(xué)的地方,實在是太多,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哪?!?br/> 說到這里,徐羨之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疑色:“那個檀憑之落下的一包肉干,奇怪得很。明明有肉吃,小孩卻餓成這樣。劉大哥,你說是什么原因?”
劉裕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一變,喃喃道:“不會是那個肉吧?!彼蝗幌氲?,傳說中北方胡虜兇殘歹毒,不僅喜歡殺戮,更是喜食人肉,把人肉干裝在大囊之中,用鹽漬了,隨身攜帶以作軍糧,這已經(jīng)伴隨了很多北方流人的傳說,流行于京口一帶,自己少年時就耳濡目染,對胡虜?shù)某鸷?,也多半源于此?br/> 徐羨之訝道:“什么肉???”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沒事,也許是我想多了,咦,你今天的這果脯不錯啊?!彼蝗幌氲竭@三家人是漢人而非胡人,應(yīng)該不至于這么重口味,連忙岔開了話題。
劉裕一邊說,一邊很自然地拿過了袋子里的一塊果脯,塞進了嘴里,大口嚼了起來,同時說道:“不過孟昶的心胸不怎么寬廣。這人很有本事,但似乎不想那么快地顯示自己的才干?;蛘哒f,現(xiàn)在是國家用人,需要征兵之時,可孟昶卻不想這么快給盯上從軍?!?br/> “所以,他把這檀憑之頂?shù)搅饲懊?。如果這三家人真的給安頓下來,只怕檀憑之和魏詠之會從軍,而這孟昶,則會觀望。”
“不過,看起來孟昶不是那種北方世家。若真的是有北方世家前來,只怕也會是先去廣陵城見官,這些人是鎮(zhèn)守廣陵的謝將軍要派員護送的,哪會讓他們自已來找刺史呢。”
徐羨之點了點頭:“不過,那姓孟的不是說,后面有貴人來嗎?”
劉裕的目光落到了江面之上,他的嘴角微微一勾,視線所及,讓他輕輕點頭道:“應(yīng)該來了?!?br/> 一艘渡船已過江中,順著勁吹的江風(fēng),一個清朗放歌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劉裕與劉穆之的耳中:“得酒滿船數(shù)百斛,四時甘味置兩頭,右手持酒爵,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
隨著這首歌順風(fēng)而來,一股烤螃蟹的香氣也飄了過來,劉裕搖了搖頭:“坐個渡船也不忘了吃螃蟹,看來,真的是貴人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