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泰州府城頭。
最后一支泰州元軍投降,五百元軍全軍覆沒,臨時起義的教眾和鹽丁以死傷一千多人的代價攻下了這座守備空虛的城池。
鹽丁中說得上話的幾個頭頭和張士誠手下大將神情肅穆,站在城樓之上靜靜地等候。
張士誠手持火把,一步一步地朝著城墻眺望臺上的元朝九陽朝天旗走去。
“撲哧撲哧!”火焰竄上了九陽旗,張士誠抬手揮刀將旗桿斬斷,昭告著這里近百年的異族統(tǒng)治的歷史終結(jié)。三清教會的日月同輝旗被他插上城墻,隨著東風(fēng)在泰州上空獵獵作響,不住地飄揚(yáng)。
一個時辰后,原蒙古千戶衙門。
在萬余義軍的監(jiān)督下,泰州城內(nèi)的士紳富商,豪強(qiáng)官吏悉數(shù)被“請”到了這里。
很多人尚未走進(jìn)衙門,腿腳就已經(jīng)發(fā)軟的厲害,連路都走不動了。
他們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切切實實地被昨晚的屠殺震撼到了。
能茍活著,誰愿意被滿門抄斬啊!
“唉……咱們這小商小戶老老實實過日子,也沒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啊。”一個織造大戶愁眉苦臉地哭訴,“賺了點錢這下連命都保不住了,得罪誰了這是,命苦啊……”
“誰說不是啊,等下進(jìn)去之后咱們趕緊交銀子,先把命給保住再說!”另一個珠寶商人說道。
在他們的印象中,起義的義軍與土匪無異。
只見人群中還有一個充滿靈氣的少女,不同于其他人的愁眉苦臉,而是氣鼓鼓地叉著腰,悶著頭走了進(jìn)去。
“都到齊了?”張士誠換上了一身戎裝銀鎧,向李伯升問道。
“是,凡是泰州城中的大戶人家我都恭恭敬敬地請到了,這是鹽幫平日里收集的名單。”李伯升從袖間掏出一封絹紙,“上面記錄了這些年泰州城中的富商士紳同元韃的往來?!?br/> 那絹紙上分明寫著無數(shù)富商自愿巴結(jié)元廷,為其送錢送糧,但也有幾個富戶寧可在夾縫中求生,也堅持不予元廷好處。
“沒動武吧?”張士誠看罷,眼皮一抬,未作什么表示。
“大人放心,都是客客氣氣請進(jìn)來的?!崩畈袷窍氲搅耸裁矗嫔行┕殴值卣f道,“倒是有一個不知道哪家的千金小姐,脾氣倒是大得很,我去請的時候她還提到了大人您的名字?!?br/> “沈靈月?!睆埵空\嘴角勾起一彎弧度。
李伯升一愣,隨機(jī)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大人與她有舊識?”
“算是吧?!睆埵空\起身,“走,去會一會這些豪紳富戶?!?br/> “天師大人到!”李伯升高呼一聲,眾富戶皆噤聲危坐。
幾員義軍大將坐在上位,富戶坐于下首。
“拜……拜見天師大人……”有一個最早投降元廷的漆器商人連連巴結(jié)到,“好漢威風(fēng)八面,天軍勢不可擋,小的愿為義軍獻(xiàn)上一己之力,貢獻(xiàn)出一千兩銀子以充當(dāng)軍費。
“黃員外?!睆埵空\不咸不淡地應(yīng)了一句,自顧自地喝起酒來。
那商人捧著銀票的手不知如何安放,只能尷尬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