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直的街道上,公孫續(xù)背著還在咳嗽的田豫游蕩著,其實田豫本來是要下來的,
畢竟讓主公背自己在街道上行走,這實在是很不雅觀,再說這也不符合身份啊。
不過公孫續(xù)強硬的態(tài)度也讓田豫無可奈何,他的確現(xiàn)在走路腿有些發(fā)軟,骨頭就像蟲子蠕動般那樣癢痛難耐。
二人這一路算是無語,從剛才公孫續(xù)半開玩笑的說出那些話田豫便沉默了,公孫續(xù)則是笑了笑沒有去在意。
作為主公會不時刻觀察屬下的動作嗎?
牽招和田疇這倆個家伙還差點,只注重并州黑山軍和青州黃巾余黨的動作,可能是與自己經常研究青州勢力有關。
畢竟公孫續(xù)也常常擔心,那些黃巾散軍戰(zhàn)斗力都是不容小覷的,不然孔融也不會被打的一直龜縮在北海之地。
可病榻中的田豫卻是獨特,他竟然在偷偷規(guī)劃著整個北方的格局動向,公孫續(xù)也是照顧田豫的時候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
那張已經褶皺的幽州分布圖,背面竟然是大漢十三州的防守藍圖,那蠕動的曲線甚至都已經蔓延到了蜀中與江南一帶……
還有那墨水……
都是新鮮未干的!
公孫續(xù)當時就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病榻上熟睡的田豫,背后有些莫名的不自在,但不是擔心田豫的這種想法連累自己。
他那時候就是有些奇怪,田豫莫非是鬼谷子的傳人?
天下不亂他心煩?
“主公和子泰不也研究過北關武長城至大漢雁門關的距離嘛?!?br/>
田豫這忽然的張口讓公孫續(xù)意外,他還以為對方睡著了呢!
“那國讓認為,我是為了什么?”
公孫續(xù)比較玩趣的緩和了嚴肅的話題,他不想和田豫玩主臣之術,爾虞我詐,只希望他們二人可以坦誠相待。
“屬下不知,但如果屬下猜測不錯,薊侯可以在州牧出之前就回到幽州并且管理燕北突騎,這肯定是主公的手筆?!?br/>
“哈哈,國讓聰慧,世之罕見?!?br/>
公孫續(xù)那是真的意外??!
他現(xiàn)在算是知道唐太宗說魏征是面得與失的鏡子,看來借物喻人也不光是形容詞。
古人之才不可測!
“哪里,主公雄心才是冠絕當世。”
“哈哈國讓,你我二人既是主臣又是兄弟,不必再繼續(xù)打啞迷?!?br/>
“不過無憂是真的好奇兄長為何如此不待見漢?”
公孫續(xù)那是真的不明白,不都說人心思漢嘛!
那這怎么這一個兩個都在分析漢朝瓜分,好像巴不得漢朝分崩離析,不僅田豫是這樣,牽招和田疇也是這樣。
“大勢所趨!”
“大勢所趨?”
“與主公抑郁深沉之事不謀而合?!?br/>
這句話用的很是巧妙,直接將公孫續(xù)所分析的長篇大論用一句話概括,大概意思的就是你想的是什么,我和你一樣就對了!
果然。
田豫已經將公孫續(xù)的所思所想摸得透透的,這讓公孫續(xù)很是驚嘆,也很是慶幸眼前此人是待自己恩若父的田國讓。
但凡其他任何屬下如此揣測他,那公孫續(xù)絕對不會有任何猶豫。
殺!
………
還是殺!
這就是個無解題,歷史上楊修之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以前他不算太了解曹操的心性,認為他太過于敏感,一生不相信任何人,最終導致自己連睡覺都玩夢中殺人。
可他現(xiàn)在是真的感同身受了,這種感覺非常的難受,哪怕對方是最信任的人也還是難受,怎么說呢。
………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然而公孫續(xù)再這邊天人交戰(zhàn),反觀田豫則是沒有任何不自然。
他依舊繼續(xù)輕輕的整理著公孫續(xù)長發(fā),將凌亂的發(fā)型理出中分,雖然看到那些白色銀絲,不過也只是掩蓋起來。
漢武帝時期以儒生董仲舒為主后,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盛行,使人更加注重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之說。
這種說法到了東漢末年那更是邪乎,反正就是無論指甲還是頭發(fā)都不可以有半點損傷,損傷一點你就是不孝!
額……
這就挺無奈的。
公孫續(xù)也因此一直留有長發(fā),不過他可不認為這是一件感情,不僅每天洗頭很是費勁就是夏天時候也是捂的慌。
而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就是打仗的時候,萬一沖鋒的時候束發(fā)散落,這是很容易遮擋住視線的。
可謂是百無一用。
不過幸好的是統(tǒng)治者還算有點良心,表明武將可以剪去指甲,這是這也不算良心,戰(zhàn)場上如果有這種東西在手上,太長的話很難握得住冷兵器。
難道用手撓死對面?
田豫看公孫續(xù)沒有說話的繼續(xù)向前移動,像一只非常勤奮的老牛在耕地,于是他繼續(xù)捋著公孫續(xù)的頭發(fā)。
捋著捋著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便道:“主公,劉和公子雖然已經回幽,但就憑借劉虞的懷柔政策和軍隊實力,能震懾燕北之地的六部烏桓便已經是極限?!?br/>
“而薊侯殺伐手段過于狠辣,像他那樣治理邊塞諸族,短時間的震懾尚且可以做到,但會逐漸導致失去民心?!?br/>
“這個我知道!”
公孫續(xù)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幽州之地畢竟是百族混居的異寒邊塞,如果大肆的冷血屠殺,那不僅不會平定叛亂反而還會適得其反。
他的父侯公孫瓚在歷史上便是這么失敗的,他當然不會教其重蹈覆轍的失敗第二次。
田豫整理完公孫續(xù)的頭發(fā),看實在沒有什么可以討論的了,于是也就老老實實的閉上嘴巴,靜靜的躺了下去。
………
公孫續(xù)背著田豫就這么一路無語,等再次緩過來抬頭的時候,他們都已經到達了原屬的客棧,此刻的客棧里非常冷清。
公孫續(xù)有些無奈!
他在街道上行走的時間夠非常緩慢了,可卻連半個忙碌的行人都沒有見到,所有的醫(yī)館也都是關著的。
最后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就只好自行的找了些火屬性的藥材,并且用客棧的后廚按照原有的配方,簡單的熬了些藥湯給田豫服下。
隨后他從袖袍里抓了把錢,壓根沒有看數(shù)目就拍在桌子上,木質夾層中空蕩的回聲很是響亮。
嗯……
這兩個銅板應該夠吧!
咳咳。
他這次出來是打仗的又不是出來花天酒地的,哪里會帶什么錢財,這兩個銅板……
這家主人就當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