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從人群最后方傳出的。
會場中的賓客們順勢看過去,目光聚焦在一個青年身上。
那青年坐在會場最邊緣的酒席上,面前的桌上堆了一大片的蝦殼,嘴角還帶著湯漬。
當(dāng)著全場權(quán)貴的面,他淡定地拿餐巾擦了擦嘴,然后慢悠悠地起身。
“那串核桃手鏈,是我的。”
場內(nèi)安靜了有那么幾秒鐘,然后林子沖譏諷地冷笑:“楊風(fēng),你是怎么混進(jìn)來的,這里可不是你這種窩囊廢該來的地方?!?br/> 嘲諷的同時,他這心里還挺納悶的,楊風(fēng)明明被秦老大帶走了,居然還能完好無損地出現(xiàn)在會場。
楊風(fēng)?
林子俞面色變換,他怎么來了。
混在人群中的秦雨玲,不由地多看了楊風(fēng)幾眼。因?yàn)橹耙平还撬璧氖拢瑑扇艘菜闶怯心敲葱┙患?,說起來她還不知道楊風(fēng)的身份呢。
“楊風(fēng),那串手鏈?zhǔn)悄愕陌?,”林子沖輕蔑地笑著,“你跟林子俞這對夫妻,還真是絕配,嘖嘖,一個送仿制瓷器,一個送幾十塊的地攤手鏈?!?br/> “要我說啊,林子俞,你也別想著跟楊風(fēng)離什么婚了,土雞配瓦狗,天長地久。”
林子俞聽得臉色通紅,想回懟都沒底氣。
她因?yàn)榉轮拼善鞯氖乱呀?jīng)夠難堪了,可沒想到楊風(fēng)又來了這么一出,在這么盛大的場合,拿出一條核桃手鏈來義拍,這是存心添亂??!
“楊風(fēng),我知道這個人,好像是林家入贅的女婿,聽說是個吃軟飯的窩囊廢,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br/> 賓客中有人認(rèn)出了楊風(fēng),頓時引來眾人的一陣議論。
一時間,楊風(fēng)和林子俞仿佛是兩個小丑,成了人們的笑料。
林子俞眼眶泛紅,對楊風(fēng)充滿了絕望,他非但沒能幫到半點(diǎn)忙,反而讓她受盡白眼和嘲諷。
“真是丟林家的臉?!绷肿用酪苍趫觯虬绲面鼓榷嘧?,趾高氣昂地冷哼。
而在會場的二樓,晚宴的舉辦人秦鐘正扶著欄桿默默地看著。
他也是剛剛才知道,楊風(fēng)居然是林家的上門女婿,心里頗為不解。
“以他那處變不驚的高深城府,加上擁有綠鉆戒指,這樣的人怎會甘心做窩囊的上門女婿?”
大廳里,林子沖變本加厲,冷笑中指著門口:“楊風(fēng),帶上你的地攤手鏈,和你老婆一起滾出去。真不嫌丟人,幾十塊的東西還好意思拿出來。”
這話,混雜著眾人漠視的目光,如利刃般刺穿林子俞的心臟,讓她臉色煞白。
“不,你錯了!”就在這時,年長的鑒定師面色莊嚴(yán),“這不是普通的核桃手鏈?!?br/> 說著,他高高舉起核桃手鏈:“大家請看?!?br/> 林子沖瞥了一眼,面露不悅:“這不就是核桃手鏈么,又沒有鑲金,這位大師,我看你是楊風(fēng)請來的托吧?!?br/> 會場的賓客們也都皺著眉頭,他們同樣沒能看出什么特別之處。
鑒定師神情肅穆:“正因?yàn)楹茈y看出這串手鏈的珍貴之處,也就更加凸現(xiàn)出它的價值?!?br/> “我需要借助一些工具,向大家展示?!?br/> 說完,他對身邊的主持人耳語幾句。
主持人面色微變,隨后招呼來工作人員,忙活了十多分鐘,臨時架設(shè)了一大堆的器械。
會場的賓客們,紛紛被這一幕給勾起了好奇心,一個個伸長脖子看著。
林子俞也面露古怪,唯獨(dú)楊風(fēng)依舊泰然自若。
一切準(zhǔn)備就緒,鑒定師站上展臺,沉聲道:“這串手鏈,珍貴的并不不是手鏈本身,而是這顆核桃?!?br/> “請看!”
話畢,他隨即將核桃放在儀器之下,畫面經(jīng)過光學(xué)儀器無數(shù)倍的放大,一切展露無疑,清清楚楚地投影在巨幕上。
核桃內(nèi)含一只小船,船上有蓬子,船槳,扇子,火爐等物品,形象逼真,脫然于目。
船上足足雕刻有八扇窗戶,窗上貼有對聯(lián),左右各8字,字體清晰可見!
船頭坐著三道人影,船尾還有兩個船夫,眉眼清晰,神態(tài)各不相同,甚至連他們衣服上的褶子都清晰可見。
更驚人的是,船背上有提名和篆章一共34個字,船底還雕刻著印章。
這哪是什么核桃,分明是一個微型世界?。?br/> 所有人都看呆了。
“微雕,是從古代流傳下來的一門絕學(xué),到了現(xiàn)代已經(jīng)快絕技了。而微雕中,又以核桃微雕為主?!?br/> 鑒定師神色莊重:“《核舟記》中曾記載:明有奇巧人曰王叔遠(yuǎn),能以徑寸之木,為宮室、器皿、人物,以至鳥獸、木石,罔不因勢象形,各具情態(tài)?!?br/> 他這些年致力于探究民間絕技,這枚核桃讓他近乎狂熱。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顆核桃就是核舟記中提到的微雕大師王叔遠(yuǎn)的巨作,《游赤壁圖》!”
一番話畢,會場內(nèi)不少人都不知不覺驚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