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得到風(fēng)聲的村民,當下嘩啦啦的朝著江洲家涌了過來。
一些是昨天賣給江洲黃鱔的村民,而更多的,則是過來看新鮮的。
此刻。
小院子里,村民們排著隊領(lǐng)錢。
“叔,你的兩塊四,拿好了啊!有黃鱔還可以賣給我,多少我都收!”
“嬸,這是你家東子的錢,拿好了,點點清楚,東子這事兒我對不住您,應(yīng)該早點和你說的?!?br/> 張翠梅看著手里的一疊錢,當下又是高興又是慚愧。
“哎呀!小洲,我還得好好感謝你呢!這東子,每天浪蕩沒事干,你居然還帶著他一起掙錢,我之前還誤會你了!真是讓嬸子怪不好意思的!”
張翠梅將毛票鄭重其事收好,而后道:“我這就帶著東子去抓黃鱔,晚點還來賣給你!”
說著帶著自家孩子趕緊走了。
自家田里黃鱔可多了。
這要是去晚了,被別人抓沒了,可就虧大了!
此刻。
外面一大群原本聽見風(fēng)聲過來看熱鬧的,當下議論紛紛。
“天,這還真給錢呢!那玩意,難吃又腥,居然六毛錢一斤!田里不是到處都是?我那田里,踩下去一腳都是!咱們趕緊回去抓點過來,賣點錢,補貼補貼家用也好?。 ?br/> “乖乖,太陽還真是打西邊出來了,母豬上樹我都不稀奇了,江老三家的小兒子,居然開始做生意了!關(guān)鍵還真是實打?qū)嵉淖錾?!嘖!真是沒想到!”
“我先回去了?。∧菐蜄|西,別把我田里的黃鱔抓完了!”
……
一群村民們,唧唧喳喳的扒拉在江洲小院子的墻頭上。
大家伙兒好奇的朝著小院子里看,當下又瞧見了好東西。
“哎喲!那東西,是不是花生油渣餅?。?!”
“哪兒呢?!哪兒有這東西?!我今年到現(xiàn)在都沒買到幾個,愁著呢!哪里有?!”
“那板車上堆著的不是嗎?油滋滋的,噴噴香,就是花生油渣餅,新鮮著呢!給豬吃最好不過了!”
……
當下,有人扯著嗓子沖著院子里的江洲喊了一聲。
“哎!江老三家的小兒子,你板車上的是不是花生油渣餅???”
聽見有人喊自己。
江洲當下笑著抬頭,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對,今天剛拉回來的,老價格,七分錢一斤,一塊十斤重,叔,嬸子,你們要不要?”
好家伙。
還真是!
眾人一聽見居然有花生油渣餅賣,當下幾個人就直接翻著墻院跳了進來。
“哎!江洲,給我來兩塊餅子!家里的豬精個拉瘦,我正愁怎么給他貼貼膘呢!”
“我來三塊!這玩意兒真不好買!豬不吃肥了,咱們過年就剩瘦肉,賣都不好賣!”
“我也要我也要!終于有買著了!”
…………
當下。
一群人又一窩蜂地朝著那班車上放著的油渣餅涌了過去。
江洲有些無奈。
正準備喊這些人等自己忙空呢,就看見柳夢璃已經(jīng)帶著兩個孩子,搬了一張小板凳,讓兩個孩子坐在板車的旁邊,自己站著。
她態(tài)度不卑不亢,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一塊餅子七毛錢,給了錢我給你們搬。”
眾人一看,頓時就樂了。
感情這是人媳婦兒出來做生意吶!
村里人,思想多多少少有些閉塞。
雖然沒說不買了,不過還是有幾個半開玩笑調(diào)侃。
“女人怎么能做生意,就應(yīng)該下地干活帶帶孩子才行,一塊餅子七毛錢,人家買多了,你算得清嗎?”
“就是!江洲媳婦兒,你在這兒湊什么熱鬧?”
“江老三兒子,你管不管啊?”
……
江洲臉色微微一沉。
他知道這些人沒什么本質(zhì)上的惡意。
但是。
他怕柳夢璃當真。
只是。
江洲顯然低估了柳夢璃的忍耐力。
她拉著兩個孩子,就這么站在板車旁,眸光平靜的看了一眼眾人。
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眸光平淡而認真。
“各位叔嬸子,別的事情我不好說,但是算賬這種事我還是算得清的?!?br/> 柳夢璃說著,眼神落在了人群里某個人身上。
“趙叔,我剛下鄉(xiāng)的時候,就是你帶著改造的,你忘了?”
經(jīng)過這么一提醒。
里七村村民才想起來。
柳夢璃,是個知青,文化人。
還不等眾人接話。
柳夢璃又道:“如今時代變了,手冊語錄上都說,婦女也頂半邊天,我們婦女同志有什么不能做的?這油渣餅,我也能賣!”
一番話。
不卑不亢。
一直緊張擔(dān)心柳夢璃的江洲,只覺得眼前的柳夢璃,身上仿佛多了一絲曾經(jīng)消失的驕傲和自信。
簡直叫人移不開眼!
聽見柳夢璃連手冊語錄都拿出來說了。
眾人頓時沒了聲。
開玩笑。
婦女能頂半邊天這話可是上頭提出來的!
實實在在小本本上寫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