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由楨還在怔怔的注視珍妮紡紗機,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王老爺子已經(jīng)回過神來了,踢了一腳用力轉(zhuǎn)動搖桿的二子:“停手!停手!”
“使那么大的力氣,別給搖壞了?!?br/> 王伢人慌忙停下手里的動作,站在旁邊撓了撓頭,不敢吭聲。
王老爺子喝止了二子,轉(zhuǎn)過頭來,慈祥笑道:“孫兒,這種紡紗機可有名字。”
西方發(fā)明珍妮紡紗機要在一百年以后,既然大明提前開啟第一次工業(yè)革命,就應(yīng)該有一個屬于大明的稱謂。
王由楨沉思了片刻說道:“爺爺,就叫做百錠紡紗機?!?br/> 王老爺子這等邊關(guān)出身的軍士,最是厭惡那些酸腐文人取的一堆云山霧繞名諱。
通俗易懂的百錠紡紗機,倒是對了他這等邊軍的胃口,王老爺子哈哈笑道:“好名字,以后就叫百錠紡紗機了。”
王由楨這是根據(jù)工業(yè)時代給工業(yè)機械取名稱的方式,取了一個百錠紡紗機,一切以直白、簡潔、通俗為主。
不然,一臺紡紗機取一個天宮九天織女紡紗機,這紡出來的是紗線,還是酸腐文人的酸腐文章,一點也不務(wù)實。
王由楨取好名稱,轉(zhuǎn)頭看向了不停點頭的二叔王伢人:“二叔,市面上的棉花多少銀子一斤,紗錠多少銀子一斤?!?br/> 這句問話涉及到紡紗作坊的根本銀利了,王伢人過去二十多年接觸的都是販洋貨物,對于紡紗作坊從未接觸過。
按理說是不知道的,王伢人卻是張嘴就來:“棉花五兩銀子一擔(dān),一擔(dān)百斤,也就是五分銀子一斤?!?br/> “紗錠就貴多了,一錢銀子一斤。”
棉花只是經(jīng)過紡紗機的初加工,就能從五分銀子一斤賣到一錢銀子一斤,轉(zhuǎn)手就是一倍的銀利。
難怪英格蘭這些國家在第一次工業(yè)革命期間,最賺錢的行業(yè)就是棉紡織業(yè),催生了很多大資本。
王由楨最開始選擇百錠紡紗機,正是因為英格蘭這些西方國家已經(jīng)走出了一條最便捷的工業(yè)道路。
他準備摸著英格蘭過河。
清楚的知道了棉花和紗錠價銀,王由楨囑咐道:“麻煩二叔想辦法運來十擔(dān)棉花,盡量不要讓外人知曉?!?br/> “另外,請兩位嬸娘和我娘親過來紡紗,畢竟百錠紡紗機見不得人,決不能讓外人知道。”
王伢人臉上沒有了敦厚,滿臉的嚴肅,擅長珠算的他比任何都清楚百錠紡紗機涉及多大的利益。
官僚鄉(xiāng)紳的紡紗機紡出一錠紗錠賺了五分銀子,同一時間,百錠紡紗機已經(jīng)賺了五兩銀子。
足足一百倍的差距。
再三囑咐二叔要小心謹慎,王由楨就想著借助這件事讓爺爺不再那么勞累,好好的頤養(yǎng)天年:“爺爺,以后您老人家也別做木匠營生了?!?br/> “孫兒記得爺爺從邊關(guān)退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口戚家刀,埋在了祠堂里。”
“這樣吧,爺爺把戚家刀請出來,以后守在咱家的祠堂,避免有外人進來?!?br/> 王老爺子為了養(yǎng)活全家老小,只能把那口斬殺過八旗韃子的老伙計,埋在了祠堂的門口,一直是他最大的遺憾。
那口刀分明是斬殺過八旗韃子的英雄,卻只能像個尸體一樣埋在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