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家丁的兇神惡煞表情沒能維持多久,全都變成了色厲內(nèi)荏,還帶著一絲謹慎。
沒辦法,王由楨的五個弟弟實在太高大了,家丁里最高的只到王家兄弟的胸口,看過去的時候只能抬頭仰視。
孫包戶把持著鹽田的課稅,與鹽池村的鹽丁們有很多來往,孫家的狗腿子們經(jīng)常仗著人多勢眾欺負鹽丁。
唯獨不敢欺負王家,王老爺子的三個兒子人高馬大,十個孫兒也是人高馬大。
一旦打起架來,被十幾個人高馬大漢子圍住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四名家丁常年在紡紗作坊里,不知道王由楨長什么樣子。
瞧見王由楨身后人高馬大的五名少年,不認識也知道面前這位身材高大的少年是誰了。
領頭家丁收起平日里對待鹽丁們的兇神惡煞,換上一副笑臉說道:“原來是王家長孫,突然叫住哥幾個,可有什么事情?!?br/> 王由楨沒有搭茬,擺了擺手,五名人高馬大的弟弟手持棍棒把他們圍在了中間。
前一刻還如狼似虎的家丁們,瞬間就變成了小雞崽子。
等到家丁們露出畏懼的表情,王由楨皺著眉頭說道:“你們是要把這名婦人扔進海里?”
家丁們在走出紡紗作坊以前,早就想好了各種說辭,也是用了很多次的掩人耳目說辭。
現(xiàn)在他們正擔心被王家兄弟劈頭蓋臉的揍一頓,一名膽子比較小的家丁擔驚受怕之下,下意識說了實話:“是....是要....”
“啪!”
話還沒說完,領頭家丁松開握著婦人的手掌,狠狠的給了膽小家丁一巴掌。
這種事情屬于心照不宣,但絕不能承認,一旦承認了就是犯了人命官司。
他們家老爺肯定不會承擔人命官司,最后只能讓動手的家丁當個替罪羊。
領頭家丁做了一個手勢,仰頭看向了王由楨:“有些事情不是咱們這些泥腿子能管的?!?br/> “我家老爺和衙門的交情你們也知道,沒必要為了一條賤命搭上王家十幾口?!?br/> 王由楨還沒開口說話,幾名弟弟聽到領頭家丁竟然威脅大哥,登時來了一股子怒氣。
剛準備動手,王由楨攔住了幾名弟弟:“把她交給我,你們可以回去了?!?br/> 家丁們只是不想這名紡婦死在紡紗作坊里,至于是扔進海里,還是病死在鹽池村都是一樣。
以王家的人多勢眾和人高馬大,值這么一個面子,領頭家丁沒有拒絕,帶著其他三名家丁回去了。
王家兄弟瞧著幾名家丁離開的背影,全都吐了口唾沫,罵道:“狗仗人勢的雜碎。”
王由楨親自把奄奄一息的婦人背在了后背,帶著幾名兄弟回家了。
這名紡婦身上發(fā)生了什么,王由楨心里十分的清楚,不僅是她,在這個官僚鄉(xiāng)紳把持的大明,經(jīng)常有紡婦曝尸荒野。
官僚鄉(xiāng)紳作坊里的紡紗機,每一架都需要一名紡婦,這也就導致了紡紗作坊需要大量的紡婦。
官僚鄉(xiāng)紳為了節(jié)約本錢,總是找各種借口拖欠工銀,還不允許紡婦私自從紡紗作坊離開。
無論怎么節(jié)省,有一樣卻是省不了的,那便是紡婦們的口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