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控制力的墩兒一下子把上墳用的吃食吃得七七八八,臨了還不忘對著食物禱告,希望他的爹不要怪罪他的貪吃。當然,偷吃完畢還不忘把包裹偽裝成原樣兒,為了不引起梅九仙的懷疑,他還把一個小茶壺塞進了包裹里已充重量。
“俺的個老天爺??!俺娘真偏心,就知道向著俺爹!”墩兒抹著嘴巴悻悻道。
看著梅九仙就要做得早飯,為了避免做賊心虛的慘樣兒叫梅九仙發(fā)現(xiàn),墩兒破天荒的第一次主動地提出去喂大花兒,惹得梅九仙差點兒沒流出淚來感嘆墩兒長大了。
“看來以后俺得多和娘去看看爹咧?!倍諆杭t撲撲的臉蛋兒上現(xiàn)出得意的神情。
今天的大花兒見到墩兒沒有格外的激動,黑溜溜的眼睛在墩兒面前忐忑地轉(zhuǎn)著,墩兒只是那么一掃,竊喜的神情陡然發(fā)生了變化,他朝著屋子里面的梅九仙大喊一聲,
“娘,娘!娘!大花兒眼兒又流淚咧!”一句話嚇得梅九仙也是扔下鍋鏟奔了出來。
沒錯兒,梅九仙也看到了大花兒眼睛旁邊的水亮亮的東西,那不是淚又是什么?
“咋弄咧?”墩兒驚悚地看著梅九仙,已經(jīng)吃得飽飽的肚子剛才還是美美的滿足感,此刻只有滿心的驚慌,難道爹真的是怪他偷吃了供品?
梅九仙沒有注意到墩兒的異樣,她仔細地觀察著大花兒,確認這只雞的確比每天都要安靜,周身不自覺地升騰起來的緊張在臉上現(xiàn)出了慘白的顏色。
“娘,咋弄咧?”墩兒再次膽戰(zhàn)心驚地問起梅九仙,殊不知在梅九仙心里,除了莫名的恐懼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俺也不知道到底咋弄咧。俺要知道咋弄沒準兒當初還能救下你爹一條命咧,這才過咧一年多咧,它咋又流淚咧???早知道現(xiàn)在,當初還不如聽你爹的把這個大花給殺咧,現(xiàn)在弄成這樣,你叫俺咋弄咧?”梅九仙說得的確是實話,盡管此時她似乎更應(yīng)該說點兒寬慰的話來安慰一下八歲的兒子,可她竟一句也說不出來,每每低頭審視那只雞的眼睛希望那抹晶瑩能消失,可每次都叫她失望不已。
院子里寂靜極了,整個村子都在寂靜,這種急竟加劇了梅九仙的不安。
“娘,現(xiàn)在殺了它是不是也可以咧?”墩兒的大膽嚇得梅九仙立馬捂住了他的嘴巴。
“別瞎說話咧,這大花有靈性著呢!大花神仙你行行好,小娃子家家的不懂事兒,你千萬不要怪罪咧??!”梅九仙立馬跪在了地上給那只大花雞磕起了頭。
“爹饒咧俺吧,俺也不是故意地,你要是不樂意俺以后不這樣兒就中咧,爹咧,爹咧!”墩兒皺褶眉頭子,心里直埋怨爹的小氣,不就是幾塊兒糕點,還是很久以前了的,硬的都能扎嘴了。
“墩兒,你瞧它是不是好點兒咧?”梅九仙看著大花兒問墩兒。
“娘,俺不咋瞧得出咧!”墩兒看了看大花兒,似乎在它圓溜溜的眼珠子里看到了爹的影子。
“墩兒,你怕不?”梅九仙問。
“俺不知道是不是怕咧……娘……你怕不咧?”墩兒看著梅九仙道。
“娘也不知道咧?!笨粗@陰沉的天氣,梅九仙覺得有一種無名的恐懼。
“娘,你都哆嗦咧!”墩兒看著梅九仙發(fā)抖的手臂道驚訝起來。
“娘哪有哆嗦咧?”梅九仙強裝鎮(zhèn)定,可墩兒的執(zhí)拗叫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現(xiàn)在的確是有些恐慌了。
“你這該死的短命鬼咧!”梅九仙開始了新一輪兒的抱怨,什么背信棄義,丟下他們娘倆不管,外面兒收人欺負也就算了,在家里還要受這種驚嚇……如此云云了半晌,可能是梅九仙累了,也可能是大花兒淚了,總之當梅九仙念叨完的時候,大花兒眼睛旁邊的晶亮已經(jīng)消失了。
“娘,差不多咧?!痹诿肪畔赡钸兜臅r候墩兒一直盯著大花,此刻他提醒梅九仙,這樣的叨叨已經(jīng)起到了作用叫她可以停止了。
“管用咧?”梅九仙抹了抹眼睛看了看。
“差不多是咧。”墩兒的一句話梅九仙輕呼了一口氣。
“娘……那咱還去不去瞧爹咧?”墩兒蹲在地上用手指頭胡亂的劃拉著一些有的沒的的問。
”去咧,咋不去咧?難不成你不想去咧?”梅九仙起身,可能是蹲著的時候有點兒長了,她起來的時候雙腳有些發(fā)麻,眼前還有點兒發(f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