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筱被一陣抽泣聲吵醒,按亮了一下床頭的手機(jī),三點?,F(xiàn)在是怎樣?半夜三更的,誰在演鬼片?周筱聽了一會,越來越毛骨悚然,抽泣聲從陽臺傳來,混合著風(fēng)聲,斷斷續(xù)續(xù)的,怎么聽怎么詭異。
周筱聽到隔壁床的室長翻了一個身,她小聲地問:“室長,醒著嗎?”“你也被吵醒了?嚇?biāo)牢伊死?,誰在哭啊?”室長的聲音可以聽出她是把自己給蒙在被子里?!拔乙残阎!毙÷沟穆曇魪牧硪粋€角落里傳來,很明顯,大家都知道哭的人是誰了。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宿舍回蕩著低低的抽泣聲。
“你去看看她怎么了吧,她跟你比較熟?!毙÷勾蚱瞥聊?br/> 周筱嘆了口氣,從床上坐起,掀開被子的時候感覺身上每根寒毛的立起來了,唉,她上輩子一定是殺人放火了,不然老天不會懲罰她在這么冷的天要離開溫暖的被窩。
周筱敲敲陽臺的門:“陶玲,你怎么了?!笨蘼曂A?,但一直沒有回答。“怎么了?你不回答我,我開門進(jìn)來了咯?”隨著她開門的聲音,在床上的人都坐起來了。周筱看到陶玲雙手抱膝坐在地上,外面路燈的光透進(jìn)來,她滿臉的淚水。周筱那一點點的起床氣馬上就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害怕,她隱隱約約覺得好像發(fā)生了什么事。
周筱走近她,蹲下去跟她平視,“怎么了?”陶玲突然撲過來緊緊地?fù)е?,放聲大哭。室長和小鹿也出來了,跟著蹲下來,四個人抱成一團(tuán),雖然她們還都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但是就算不能幫她分擔(dān),她們至少可以和她一起哭。
陶玲冷靜下來以后告訴她們,她男朋友要和她分手,而且,她懷孕了。
室長問:“你男朋友知道你懷孕的事嗎?”
陶玲點點頭,“他……叫我拿掉。”
“那就拿掉吧?!笔议L異常的冷靜,甚至讓人覺得有點冷血無情,每個人都很詫異地看著她,眼神都帶著譴責(zé)。
室長突然激動,“不然呢?你休學(xué),把它生下來?然后你爸媽被你氣得要死,說不定不認(rèn)你這個女兒,然后你帶著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由于大學(xué)沒畢業(yè)你只能拿微薄的薪水,每天又要上班又要帶孩子,還要操心你孩子的奶粉錢,學(xué)費(fèi),然后被生活折磨得過早衰老,然后不再年輕漂亮又帶著個拖油瓶的你找不到一個好的結(jié)婚對象,然后到最后把生活對你的不公平都怪在孩子的身上。孩子有要你把她生下來嗎?”
說到最后,室長的聲音交織著憤怒、不甘和……傷痛。大家都被她怔住了。過了一會兒陶玲才反應(yīng)過來:“你怎么可以這樣?他是我的孩子啊,你怎么可以說這樣的話,他也是一條生命啊?!笔议L忍耐地用力閉了一下眼睛,好像是要調(diào)整一下情緒,然后緩緩的說:“我只是……只是不想你的孩子走我走過的路?!敝荏銖膩頉]有想過,感覺與世無爭的室長背后有這么個令人不舍的故事。周筱扯扯室長的衣袖,“讓她自己做決定吧,我們都沒權(quán)用我們的人生經(jīng)歷去幫她做任何決定?!笔议L沉默了一會,嘆了一口氣,拍拍陶玲的背:“陶玲,你不要介意我剛剛說的話,我的人生不一定就會是你孩子的人生,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們都會盡我們最大的努力幫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