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灘,幫派勢力是如此強大,不,不應(yīng)該說是強大,而應(yīng)該說是無孔不入。在哪里,干什么,都好象脫離不了牽扯。
這就是一群蒼蠅、臭蟲,殺了有些過份,也殺不過來;不殺就圍著你嗡嗡亂叫,煩也煩死了。沈宸有些煩躁地扔下煙蒂,用腳狠狠地碾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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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冬天,又濕又冷,很少見下雪。一路看樹上的黃葉,好象凋落的特別快。前些天還是綠黃綠黃的,突然間寒風(fēng)來襲,經(jīng)過幾場小雨,和寒風(fēng)的凜冽,然后就只看到光脫的枝椏直指著天空。
在蕭瑟的寒風(fēng)中,頭戴鋼盔全副武裝的鬼子兵正昂然走在上海灘的大街上。
日本首相近衛(wèi)文磨在日軍占領(lǐng)上海后,立即聲稱,要將公共租界置于日軍管轄之下。時任英國首相的張伯倫立刻做出反應(yīng),在英國國會回答質(zhì)問時,明確宣稱上海租界的行政不容租界的一份子的日本加以破壞。
顯然,日本人還不打算現(xiàn)在與英美徹底翻臉,但卻以移防接管虹口為借口,武裝通過租界。其實,日本人稱之為凱旋游行,為的還是炫耀武力,對公共租界當(dāng)局施加壓力。
上午十一時,包括步兵、騎兵、炮兵、工兵和輜重等在內(nèi)的六千余日軍,從滬西中山路出發(fā),經(jīng)由極司非爾路、愚園路、海格路、福煦路、愛多亞路、虞洽卿路、南京路、外灘,最終將過白渡橋抵達虹口。
日本鬼子得意萬分,一個個挺胸瞪眼,荷槍實彈,趾高氣揚,擺出一副勝利的姿態(tài),好象世界已經(jīng)是他們的了。大隊日僑,手持太陽旗,跟在隊伍后面狂叫著,呼喊著??罩羞€有五架日本飛機低空飛行,以壯日軍的囂張氣焰。
工部局為了應(yīng)對這種情況,調(diào)集了大批巡捕,在日軍預(yù)定經(jīng)過路段,派人予以充分警戒,禁止車輛通行,阻止閑雜人等在道路以及附近里弄逗留。
此時,沈宸身著制服,和丁懷遠、吳老六等巡捕一起,在南京路和浙江路一帶巡查,維持著秩序。
日本人都該死,兇惡丑陋的士兵,狂熱叫囂的僑民,這應(yīng)該是整個民族犯下的罪惡。
沈宸看到了,想到了,悟到了,神情和行動卻并沒有什么異常,看似在盡職盡責(zé)地工作。在歷史上記載的這次武裝游行中,這被叫做租界巡捕卑恭屈膝,為日軍提供掩護。
什么時候行動,用什么方式,沈宸自然有自己專業(yè)的考慮。雖然他覺得自己可能不會有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但也不會有無謂而莽撞的舉動,輕易地去付出犧牲。
但沈宸能夠冷靜,并不意味著其他人也能夠謀而后動,并正確估量自己的能力。
當(dāng)然,這無可厚非??粗碜盂`踏著家園,屠戮著同胞,并且耀武揚威,任何有良心的人也不會屈服去做奴隸。用鮮血和生命去奮起反抗,或許是唯一的選擇。
街邊的人群擁擠著,被巡捕阻擋,而不能靠近大路中間趾高氣揚的鬼子兵。但這畢竟不是銅墻鐵壁,總會有可趁之機。
一個年輕人沒有隨人流后退,或是躲入旁邊的胡同里弄,而是奮力向前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