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記得蜉蝣曾說見過昆侖神使,那依這柳忠所言,蜉蝣當(dāng)年所見或是與此事有所干系,此事疑惑之處太多,若不聽柳忠道盡前因后果怕是再多猜測亦是無用。
相柳看著柳忠問道:“柳老伯曾言只是無懷氏族長的老仆,又怎會對往事知曉的這般詳盡?”
其實,并不僅是相柳,其他幾人也是有此疑惑,柳忠嘆息著答道:“老漢我當(dāng)時并不知曉內(nèi)情,而是...我的兒子柳平思,他便是后來前去帝鴻氏神殿修習(xí)巫法中的一人。諸般內(nèi)情也是他后來告知于我的,只是一切都晚了...晚了...”
柳忠言語中悲憤交加,隨后將柳平思所說的一切再次對連山幾人道來。
自從無懷氏族長與族中長老們作出決定之后,便由那位巫者長老,召集了所有族內(nèi)巫者,定下了三日之后,便啟程前往帝鴻氏。
當(dāng)夜,身為族中巫者的柳平思便告知了父親柳忠,自己將前往帝鴻氏修習(xí)巫法。柳忠聽罷自然是高興,還不忘叮囑一番,要柳平思努力修習(xí),他日歸來亦要為無懷氏虔心侍奉神明。
三日之后,柳平思便同族中數(shù)百位巫者一齊前往帝鴻氏而去。
自此一年之后,前往了帝鴻氏而去的巫者們竟是半點消息全無了,那些巫者的至親們?nèi)找菇箲]擔(dān)憂,族中人心惶惶。
隨著無懷氏族中生出越來越多的疑惑,族長只得向帝鴻氏派去節(jié)使。一月之后,節(jié)使快馬加鞭趕路歸來,帶回了眾多信函,盡是前去帝鴻氏的巫者們書于各自親人的問安之信。柳忠也拿到了柳平思的信函,柳平思在信函中書道,自己在帝鴻氏一切皆好,只是巫法高深,實非幾載便可輕易習(xí)得,望父親不必?fù)?dān)憂。
而族長亦收到了一封特別的信函——來自于帝鴻氏大巫親筆所書。那封信函的內(nèi)容無人知曉,柳忠親眼看著族長閱后即焚。
第二日,族長便向無懷氏全族上下宣布了一個最重大的決定。
“哎...正是族長那個決定,幾乎毀滅了無懷氏全族啊…”柳忠不住地嘆息著,向連山幾人繼續(xù)講述著后來之事。
那日,無懷氏族長向全族宣布道,凡屬于無懷氏一族血脈之人,但凡年齡在十歲至五十歲者,不論男女,即刻動身前往帝鴻氏,共同修習(xí)昆侖神使所授之巫法。為解族人的疑惑,無懷氏族長竟將昆侖神使一事巨細(xì)無遺的道出。
而此令一出,族中上下盡是一派歡騰之色,眾人聞得‘昆侖神使’就已然心生敬畏,更何談此番竟可得神明恩典。尋常人本就無緣修習(xí)巫法,自然羨慕廟宇之中的巫者,不但倍受族人尊敬,又可祈禱侍奉神明,得到神明垂憐,修習(xí)神秘的巫法,論及于此眾人歡呼不已。
并且前往帝鴻氏更可以見到思念已久的親人,更是叫無懷氏的族人們高興。
數(shù)日之后,千數(shù)的無懷氏族人便浩浩蕩蕩地踏上了去帝鴻氏的道路。
而無懷氏族中便只剩下了年幼的孩童和老邁之人,平日里熱鬧的領(lǐng)地也變得安靜下來。居于此地的外氏族之人皆不明所以。如此這般就過去了一載之久,遠(yuǎn)去的無懷氏一族沒有一人歸來。無懷氏族長無論向帝鴻氏派去多少節(jié)使,也再帶不回半分族人的消息。
眼見繁華熱鬧的村落漸漸地走向沒落,外氏族之人也逐漸離開了。
無懷氏一族之中再無一位巫者,生病之人亦無法得到醫(yī)治,如此數(shù)載下來,無懷氏一族竟僅余下百數(shù)人。而無懷氏的族長,終日待在自己的屋中幾乎再不外出半步,最后竟將侍奉身側(cè)多年的老仆柳忠也打發(fā)走了,其說辭也不過是柳忠年邁叫他回家頤養(yǎng)天年罷了。
只是柳忠心中畢竟放心不下,數(shù)日之后再返回族長住處之時,哪里還有族長的半點身影!
柳忠登時心中大亂,尋遍了族長平日里會去的地方,怎耐無論如何也再尋不到族長的身影了。
無奈之下,柳忠只好將事情說與無懷氏其他族人,然而,一群普通的老者和尚且年幼的孩童又能如何應(yīng)對,只能是哀嘆一片又一籌莫展罷了。
而那年的夏天,無懷氏村落的所在之處生出了更大的禍?zhǔn)隆湎郁[起了數(shù)百年不遇的大洪災(zāi),一夕間無懷氏村落幾乎完全毀于洪水。
柳忠僥幸撿了條命回來。待洪水退去之后,柳忠四處尋找,最終,也只尋得二十之?dāng)?shù)不到的老者和幾個年幼的孩子。
望著無懷氏村落的廢墟,柳忠怎么也想不明白,數(shù)載前還是好好的模樣,怎就變成了如斯境地。
無懷氏余下之人,只得在廢墟之中尋了處勉強避雨遮風(fēng)之處住了下來。最后這一絲的安寧,卻是在數(shù)月之后起了變數(shù)——柳平思和幾個同去的年輕巫者竟然回來了!
柳平思等人皆衣衫襤褸,瘦弱不堪,神色極其慌張痛苦,更有一人狀似瘋癲,看他們幾人的模樣仿佛是在逃命一般。
最怪的是,柳平思一時仿佛認(rèn)不出柳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