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東并不是個莽夫,雖然他經(jīng)常以莽撞的方式去解決一些問題,但有時候快刀斬亂麻并不失為一種好辦法。對付一些時不時跳出來招惹你、惡心你的那些蒼蠅,一拍子將他們拍死,最直接、最有效。
他并沒有管酒店里的爛攤子,而是直接打了一輛車返回酒吧。路上,他在心里仔細(xì)捋了捋今天所有發(fā)生的事情,決定明天一早就出發(fā)去蓬萊。
自從五年前被逐出燕京,方少東就已經(jīng)對人生失去了希望。最初還想就靠自己的一雙手去創(chuàng)造出一個未來,但每每事業(yè)剛有些起色,就被燕京那些人攪和得一團(tuán)糟。五年來,他最終一事無成,心里不免有些自暴自棄的想法。走仕途已完全不可能,從軍?燕京方家不會讓一個家族棄子在軍隊中有所作為。而從商?別說方少東不感興趣,就算他想,燕京那些仇家們也不會讓他在任何一個行業(yè)里賺一分錢。有時候想一想,自己甚至還不如一個普通人自由。
但是現(xiàn)在,一個能夠重新崛起的機(jī)會就擺在他面前——成為一名修真者。
出生于漢唐第一家族,方少東從小就比別人知道得多一些。比如說,他知道在這世上有修真的道士,真的可以飛檐走壁,飛劍傷人。只是這些人從不在世人面前露面,一心求長生,不過問紅塵中事。但只要有在塵世中行走者,無一不成為各方勢力不惜任何代價都想爭奪的人才,甚至是龐大的國家機(jī)器,也會將修真者奉為座上賓。而如果齙牙珍所說是真,那么自己就有機(jī)會成為一名修真者。當(dāng)年在燕京所受到的屈辱,自己可以一一還回去,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無能為力,只能屈居一隅茍延殘喘。
五年的蹉跎并沒有磨光方少東所有銳氣,恰恰相反,他變得更成熟,更善于思考。他的心里始終有著一團(tuán)不曾熄滅的火種,他相信總會有一天,這火種會化為熊熊烈焰,燃燒出一個輝煌的未來。
方少東回到酒吧的時候,酒吧里只有一桌客人,黃發(fā)和大胡子正在臺上深情地嚎叫:“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狗,嗷嗚……”
方少東拍拍手大聲笑罵道:“停了停了!唱了五年,天天這首破歌,你們不煩啊?下來喝酒!”
音樂立刻停止,黃發(fā)和大胡子笑呵呵地打招呼:“東哥。”
方少東點點頭,徑直向角落里唯一的那桌客人走去。邊走邊對吧臺里一個笑起來鼻子皺皺的女孩道:“小米,拿幾瓶芝華士,再來一大桶冰,然后你也過來坐?!?br/> 吧臺里的小女生清脆地答應(yīng)一聲:“哎,知道了東哥!”
卡座里,一個帶著眼睛的瘦弱男孩正唾沫橫飛地嚷嚷著:“米國87版微沖,它的性能是世界公認(rèn)的,咱們漢唐的老四八步槍拿什么跟人家比?當(dāng)然我沒有貶低自己國家的意思,但這兩者完全沒有可比性嘛!”
在他對面的男人三十左右,相貌平平,額寬而唇厚,顯得敦厚可親。他呵呵笑道:“雷子,你說的那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老四八能在三十米的距離打穿十公分厚的石板,但87微沖就做不到?!?br/> 瘦弱男孩據(jù)理力爭:“老四八開一槍得上一次槍栓,但87微沖一分鐘能連發(fā)一百到一百二十發(fā)子彈。別說十公分厚的石板,就是鐵板也能打透!”
對面的男人哈哈一笑道:“你就會紙上談兵,你見過這兩種槍么?小屁孩一個,我不跟你爭論!”
“你——”瘦弱男孩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這時正好看見方少東笑瞇瞇地坐了下來,不由眼前一亮,對他道:“東哥,你說說,我跟老吳誰對誰錯?”
方少東笑嘻嘻地給敦厚男人扔根煙,對他道:“槍這東西沒有好壞之分,只有適不適合。在一定的場合,最新研制出來的能量槍說不定還不如一把匕首好用。雷子,等你明白了這個道理,再來跟吳博爭論?!?br/> 瘦弱男孩若有所思。方少東笑了笑,這小子叫洛雷,是個槍械迷,目前是一名大二學(xué)生。他家就在酒吧附近,也是這酒吧的???,方少東和他挺談得來。
敦厚男子就是吳博。
吳博給方少東倒了杯酒,示意干杯。兩人一飲而盡。方少東擦擦嘴,問他道:“你又盯上哪個死鬼的墓了?”
吳博嘿嘿一笑道:“別瞎說,我是正經(jīng)生意人,這次是去收購古玩的?!?br/> 方少東撇撇嘴,再倒酒,兩人干杯。
“這回去哪兒”方少東問道。
吳博笑道:“浐灞大西山,我也是剛從那邊回來。拿點裝備,明天還去那兒?!?br/> 那邊洛雷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抿了一小口酒,對方少東呲牙一笑:“東哥,我想讓老吳帶我去長長見識,他不肯。你幫我勸勸唄!”
方少東笑道:“等你毛長齊了再說?!?br/> 吳博哈哈大笑:“就是,小屁孩一個,瞎湊什么熱鬧?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玩?!?br/> 洛雷不服氣地撇撇嘴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個盜墓的嗎?”
吳博糾正他道:“我是考古學(xué)家,不是盜墓賊?!?br/> “那也是中飽私囊的考古學(xué)家?!甭謇缀懿恍嫉氐?。
這一點倒是沒說錯,吳博雖然在漢唐考古協(xié)會占了個名譽副會長的席位,但他經(jīng)常跟著一幫來歷不明的人出沒于一些歷史遺跡,所發(fā)掘出來的東西也是一幫人就地分贓。吳博經(jīng)常會在酒吧里向他們炫耀一些自己得到的新玩意兒。
吳博也不反駁,笑瞇瞇地抿了口酒。
這時黃發(fā)和大胡子幫著吧臺小米一起拿酒過來了,將酒放在桌上,小米勤快地為各位倒酒,眼睛卻一直瞟向方少東:“東哥,小潔姐姐怎么沒來?”
吳博放下酒杯也看向他:“對呀,好長時間沒看到我弟妹了,你倆最近怎么樣?”
方少東臉上笑容不減,端起酒杯道:“從今天起,你的弟妹已成過去,老吳,等有空了我再給你找個新弟妹?!?br/> 話音剛落,一桌人立刻全部愣住了。方少東和張潔一直關(guān)系很穩(wěn)定,男才女貌,這些人私下里也很羨慕,誰知道突然聽到他們分手的消息,一點征兆也沒有。
方少東笑瞇瞇地干了杯中酒,手中飛快地轉(zhuǎn)著一只打火機(jī)。
吳博見方少東不愿多提,立刻知道肯定別有隱情,向方少東一舉杯,呵呵笑道:“好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我看你也別到處找,小米就很不錯,多水靈一姑娘!”
小米聞言頓時羞紅了臉,嬌嗔道:“博哥你說什么嘛!東哥怎么會看上我?”話雖如此,眼睛卻偷偷瞟向方少東,眼神里充滿了欣喜和期盼。只是讓她失望的是,方少東對此毫無反應(yīng)。
洛雷聞言不愿意了,放下酒杯對吳博道:“老吳你別亂點鴛鴦譜啊,小米早就和我私定終生了!”
小米頓時急了:“誰跟你——那啥了?雷子你少胡說,我跟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說著還偷偷看向方少東,怕方少東相信洛雷說的話。
吳博哈哈一笑舉杯道:“你和少東公平競爭,都有機(jī)會,呵呵,都有機(jī)會?!?br/> 洛雷也急了:“不行,小米是我媳婦,誰都不準(zhǔn)跟我搶!”
小米又急又氣,跺著腳就要過來掐洛雷:“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方少東笑呵呵地看著這一幕,他當(dāng)然知道小米對自己有一些莫名的情愫。小米姓白,是附近鎮(zhèn)上的農(nóng)家姑娘,她和洛雷一樣,也是一名大學(xué)生。一次很俗套的英雄救美事件和方少東結(jié)識,然后白小米也和書里的故事一樣,喜歡上了方少東,便來到方少東的酒吧打工。
而洛雷成為酒吧里的??蛣t完全是因為白小米,幾乎每天晚上都對白小米糾纏不休。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小姑娘一門心思只撲在她的“東哥”身上。
白小米單純、善良,方少東也很喜歡這個小姑娘,但僅僅當(dāng)她小妹妹般看待。他有心想撮合白小米和洛雷,但好像自己的摻和都起了反效果,只好作罷。
黃發(fā)疑惑地問道:“東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嫂子昨天和你不還好好的么?”
方少東笑道:“你也說是昨天咯?”
黃發(fā)還要再問,卻被方少東岔開話題:“喂兔子了么?”
黃發(fā)點頭:“喂了,吃了兩根豬腿呢!這灰毛畜生,比我還吃得好!”
方少東瞥向吧臺一角,灰毛兔正懶洋洋趴在那里睡覺。他心里不免有些怪異荒誕的感覺,一個人變成一只兔子,跟了自己五年。這五年來,自己竟然養(yǎng)了一個齙牙老太太!
吳博見氣氛有些沉悶,呵呵一笑,拿出一個布袋來:“來,給你們長長見識。知道這里是什么嗎?”
洛雷故作不屑道:“還不是死人陪葬的東西?有什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