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士英在會議散場后說的話很快就傳到了劉宗周的耳朵里。身為前任總憲。劉總周是清流之首。還有當(dāng)年的同僚與同年。再加上一眾弟子。論起耳目通靈。怕也是不在當(dāng)朝閣老馬士英之下吧。
????劉宗周在南京沒有府邸。以他的身份當(dāng)然可以住的很好。不過以他的性格。當(dāng)然也不會選擇一處上佳的地方安身。南京城中寺廟很多。這位前任總憲并沒有挑選什么古剎名寺。只在城中選了一處縮在巷子里格局偏狹的寺廟。暫且安身。
????跟隨在劉宗周身邊的也沒有什么人。只有他的長子劉勾。還有一個親隨弟子王毓芝。然后就只有三四個粗使家人在身邊伺候。
????等黃宗羲等人趕路的時候。劉宗周正在弟子和仆人的伺候下吃著午飯。
????一碗簡單的老米飯。上面擺放著一些紅薯干。這是這些年來從海外傳來的。在江南已經(jīng)有不少地方播種。價廉物美。就連劉宗周這種古板的人也在吃飯的時候稍微放上一些。
????除了這碗飯。眼前就只有一小碟蘿卜干。還有一碟霉干菜。這倒是當(dāng)時浙人吃飯最愛的東西。黃宗羲家雖然世代官宦。也有不少田地。不過平時在家吃飯時。也是如此。
????雖然這樣。當(dāng)他看到劉宗周這般清苦自律。還是禁不住想：“馬瑤草和阮胡子是什么樣人。于國有什么作用？他們天天開著門賣官。吃場飯滿滿一席的山珍海味就算了。還要有家戲班子伺候在旁。隨時奏樂！當(dāng)年大行皇帝在宮中時。穿著帶補丁地衣服。吃飯也是減膳撤樂。常常也就是一兩個菜。當(dāng)初在北京幾乎是人盡皆知。馬、阮一黨。真是喪盡天良。國家有這樣一幫人。當(dāng)真是有亡國的跡象了。
????懷著一種痛苦和絕望的感情。黃宗羲先是向劉宗周行了一個禮。然后就默然侍立在一邊。他身邊的幾個復(fù)社朋友也與他一樣。老老實實的站在劉宗周身旁。不敢出聲。
????在劉宗周這種當(dāng)世大儒面前。君子食不語的清規(guī)戒律還是要講一下的。大家平時在河房吃花酒時地模樣。在這個老頭子面前可是不敢露出一星半點來。
????好在劉宗周吃的也快。各人站了一小會。劉宗周已經(jīng)用溫開水把碗里的米粒沖了一沖。然后一口咽下。接著仆人們上來收拾掉碗筷。眾人又重新上來見過一回禮。黃宗羲的性格最為急切暴躁。當(dāng)下便由他先開口說話。把馬士英在劉宗周走后的話一五一十地向著劉宗周陳說清楚。
????說完之后。黃宗羲眼巴巴的看著劉宗周。說道：“老師。朝中奸邪橫行。天下人無不望老師能復(fù)出。只要老師能。這些小人總要忌諱一些。行事起來也要有些忌憚?！?br/>
????顧杲的祖父是東林黨地創(chuàng)始人顧亭林。在東林一脈中比黃宗羲的消息要靈通許多。他也上前拱手道：“聽說黃澍已經(jīng)上奏天子。一是請嚴懲曾功亭。二是上皇上請求重新起用先生。大家都說。如果念臺先生不出來。怕是天下無望了。請先生看在大明天下和祖宗的份上。出來視事吧！”
????顧杲倒不似黃宗羲。說起話來辭句清楚。說服力也強了不少。
????雖然這樣。劉宗周的神情還是淡然的很。倒是他的長子上前說道：“家大人這一次出山。并沒有到朝中效力的意思。只是心憂國事。不得不出來說幾句話。諸位所說的重新入朝為官的話。就不必再提起了?！?br/>
????劉宗周是在幾天前聽說了鎮(zhèn)江地事后。才從浙東一路急行趕了過來。眾人都以為他有重新出山的打算。沒想到還是勸不動他。在場的人都是臉色一變。隱隱然都有些沮喪。
????黃宗羲還想上前苦勸。劉宗周卻道：“老夫已經(jīng)上疏了。曾志國可斬。史可法亦可斬。趙之龍、馬士英。亦可斬！”
????他幾乎是咬著牙齒說的。聲音也顯的有些陰森。不過聽在黃宗羲等人的耳朵里。卻是如同仙音一般的悅耳動聽。上疏弘光皇帝。言稱高杰、劉澤清這幾個鎮(zhèn)將可斬。而且當(dāng)時的淮揚巡撫路振飛允許眾人把家眷送走。這是倡逃。也可斬。
????路振飛因為此事。委實狼狽。好生自我辯解了一番。才能脫身。經(jīng)此一事后。雖然奈何不了諸將。不過后來又有傳言。聽說淮安鎮(zhèn)的劉澤清曾經(jīng)派遣刺客來刺殺劉宗周。而后刺客被劉宗周的忠義感化。不刺而走。甚至出言警告。
????經(jīng)此一事。劉宗周在清流中地名聲更加響亮起來。
????這一次。連史可法他也說可斬。倒是讓眾人激動之余。又覺得有些吃驚。
????劉宗周冷哼一聲。道：“史道鄰先撫淮揚。失地千里。已經(jīng)當(dāng)斬。然則。他能活揚城百姓。到鎮(zhèn)江后還能整軍頓武。算是將功贖罪了。豈料現(xiàn)在又對部屬約束不住。使得曾某自成藩鎮(zhèn)一般。朝中居然也沒有辦法。如此。當(dāng)真是可惡無能。可斬。可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