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人聲鼎沸,一語蓋過一語,滿是嘈雜的人堆里,就有那么一個與身邊之人完全不合群的家伙在不斷費力地往外頭擠。
瞧他迫不及待又慌里慌張的模樣,似乎對這里的一切都像是面臨鬼神一樣恐懼。
不遠處,一位靜默許久的黑色身影的犀利目光,毫無預兆地掃在了那人身上。
蒙面之下,其眼光中所曝露出的些許殺機,不禁令周遭之人感到一陣后脖頸發(fā)寒。
......
高臺之上,七位峰主彼此之間臉色各有不同,但最終大多數都在為江陵的獲勝而興奮激動。
可偏偏其中的方泰,嘴唇微微發(fā)青,臉色發(fā)白難看。
即便如此,他還是要擺出一副阿諛奉承的假笑姿態(tài)來面對這既有的現實。
環(huán)視四周起起伏伏,萬般喧嘩的人浪,江陵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地吐露出來。
這是一種全身心放松下來的舒適感跟快意感。
他贏了,贏了這分外艱難的一局。
陸子漠,是他迄今為止,唯一一將自己所有的底牌全部投出之后才險勝的對手。
盡管他現在顫巍巍的身子骨如同散了架一般坐立難安,但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接下來最后帷幕的拉開。
“吳瞳,此間事已了,咱們的賬,也是時候該算一算了!”
此話一出,臺上臺下瞬間寂靜了,彼此之前互相觀望,始終不明白江陵若道之言究竟何意,要找的人到底又在哪里。
還未待身為一派掌門的云鶴先行開口,方泰反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江陵,你即便身為主峰少峰主,地位之高可與七位峰主平起平坐,卻也不可在此無端生事。
速速領了七峰魁首的獎賞下臺去!門規(guī)之下,不分長幼尊卑!”
不管如何,或許眼前這位戒律峰峰主說的有些道理,但觀四周其余六位的臉色,可謂是陰沉的一個比一個厲害。
尤其是云鶴,此刻他陰冷的臉色根本就不能與之前慈祥仁愛的模樣同日而語。
廣賢峰峰主陶岱沒忍住,側身低聲對著方泰勸道:
“方師弟,你今日為何如此失禮!師叔他老人家都還沒發(fā)話呢,你這般急切的樣子成何體統?”
耳畔響起這么一番話,但方泰像是壓根就沒有聽到一樣,依舊我行我素,毫不在意其余六位的異樣目光。
“江陵,難不成你要蔑視門規(guī)?”
站在臺上仰望高臺的少年,神態(tài)自若,好整以暇地凝視著方泰這般佯裝鎮(zhèn)定的姿態(tài)。
果然他給猜中了,他越是想讓自己下臺,便越能證明他心里有鬼。
既如此,吳瞳對自己的所做所為,定于他脫不開干系!
江陵所幸完全放開,毫不掩飾地道出自己心中所想,所言之語,字字誅心!
“我看方泰師兄如此迫不及待想趕我下臺的樣子,莫非您也識得那吳瞳鼠輩?
或者說,深夜將我引出藥峰,繼而擇一處深洞使我受困于其中,這件事,難不成就是您一手謀劃的?”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
臺下的不少弟子就直接傻在了那里,動也不敢動。
開什么玩笑,這可是兩位峰主之間的口誅筆伐,光是周遭冷酷的空氣,就足以令他們如寒刺骨。
如江陵先前所預料地那樣,方泰果真臉上有些掛不住,輕咳幾聲強作無事的樣子,反倒恰恰能夠說明他心里有所慌張。
“咳咳,江陵,不要以為你是掌門的關門弟子,門規(guī)就治不了你!污蔑峰主,你可知自己該當何罪?!”
噗嗤!
江陵一個沒忍住,確是在此間破敗不堪的廣場放肆大笑起來。
許多弟子只當自家這位名聲大躁的小師叔傻了癡了,殊不知臺上的少年比在場所有人都看的更加通透,看的更加明白。
“好一個門規(guī),好一個戒律峰峰主??!
看來這些年縹緲峰的門規(guī)確實是松懈了不少,才會出了你這么一個為老不尊的狗東西!”
懵了,所有人都懵了。
上到地位尊崇的峰主一脈,下到坐在臺下老老實實看戲的一眾弟子。
所有人都不會想過身為主峰一脈唯一的繼承人,未來甚至有可能成為縹緲峰掌門的江陵,竟會在如此場合痛罵戒律峰峰主方泰。
如此場景,真可謂是百年難得一見!
方泰面紅耳赤,一半氣,一半惱。
“放肆!??!”
拍椅而起的同時,有意釋放出一股極具壓迫的內力,直朝臺上的那名少年而去。
江陵身子一頓,后背如同承載千斤巨力,硬是將他的腰身給壓迫得彎了下去,就連兩只腳掌,也踩出了兩個深坑。
云鶴一觀臺下之幕,腦子“翁”得一下,眼神當中毫不掩飾陰狠之色。
然而就在下一刻,當他打算出手的時候,眼睛里面的那個看起來十分倔強的身影竟面對壓迫毫不費力。
一時間,他猶豫了。
“就這點本事嗎?
戒律峰峰主,也不過如此!”
江陵挺直腰桿,傲然屹立在此處。
堅硬如鐵的身軀再加上他那般臨危不懼的堅毅面龐,整個人無形中透彰顯了一股強橫的霸道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