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次他有逾矩的行徑,你就露怯了?”紀姝問。
“我……控制不住?!奔o初桃氣虛道。
只要祁炎一逼近,狹小的空間內(nèi)充斥著他炙熱的氣息,她便不可抑制地想起夢里成親后的畫面,想起他兇而纏綿的吻和她哽咽的淚水……
就像是白兔之于蒼狼,無論如何強撐,“危險”來臨時依舊有著本能的戰(zhàn)栗。紀初桃抓著被子,覺得自己才降下的高熱又燒起來了。
紀姝嗤笑了聲,裹了裹狐裘,十根蒼白的手指攏著手爐:“你到底在怕什么呢?你是帝姬,他是臣子,若敢違背你的心意對你用強,必是犯上死罪。以那小子的格局,會做這般因小失大的事?”
“我也想過,他并非魯莽沖動之人??墒恰?br/> 可是夢里那些,還有書房那次,她是真正感受到了祁炎身上散發(fā)的壓迫氣場,不像是在玩笑。
“有時候,男人會用惱羞成怒來掩蓋自己的心事。越是對你疾言厲色,則越是暴露了他當(dāng)時心境的動搖?!?br/>
紀姝一針見血,瞇著眼緩緩道,“小廢物,你不該在那時退開的?!?br/> 若她當(dāng)時再堅持一會兒,敗北的就是祁炎那小子了。
“那……那若是再遇到這般情形,我該如何做?”紀初桃從被子下抬起一雙水潤的眼睛,好奇問道。
“親他。”紀姝紅唇一勾,語出驚人,“撩完就撤,別給他反應(yīng)的時機,自亂陣腳的就會是他了。”
“……”
紀初桃兩頰飛紅,恨不得縮回被子中,搖頭道:“我不要!”
親吻是只能和心愛之人做的,怎能隨隨便便給出呢?就算祁炎是夢里預(yù)知的駙馬,但現(xiàn)在……現(xiàn)在就是不行!
紀姝對妹妹的反應(yīng)毫不意外,依舊沒心沒肺地笑著,誘哄她:“你不想被他拿捏住弱點,被他牽著鼻子走罷?”
紀初桃捂著發(fā)燙的臉,點了點頭。
她想要幫祁炎,但并不會為了他背離自己的心愿,更不會將自己變成他用以牽制大姐的把柄。
紀姝道:“但是,你又想救他?!?br/> 被子下的腦袋瘋狂點頭。
紀姝笑了:“那除了降服感化他,讓他為你所用,你還有別的法子?”
“雖說如此,”紀初桃想了想,輕聲道,“可總覺得,這樣的手段不太好?!?br/>
“他如何對你,你就如何反擊他,有什么不好?何況你我這種身份的女人,除了一顆心不能拿出去玩,別的盡管放開手腳,及時行樂才是正事。”
紀姝繞著鬢角垂下的黑發(fā),眼里的笑涼薄而又風(fēng)情萬種,“男人雖壞,可在榻上還是有些用的……以后,你便會知曉了?!?br/>
并不是很想知曉呢。紀初桃哭笑不得。
可是又覺得二姐好厲害,能將那么多男人教養(yǎng)得服服帖帖的,連北燕質(zhì)子那么身份復(fù)雜的一個人,都在她面前俯首帖耳。
若是祁炎也……
紀初桃忍不住幻想一番祁炎像李烈那樣聽話的樣子,而自己則像二姐那樣……不知為何,心里有種莫名的鼓噪,像是愉悅,又像是羞恥,一個岔神咳得面紅耳赤。
宮婢慌忙入內(nèi),給她順氣的順氣,倒水的倒水,忙成一片。
“我又說什么刺激到你啦?”紀姝挑眉訝異,無情奚落道,“不就是提了句男女之事么,至于把你嚇成這樣?怕男色如鼠,哪里像我紀家的公主?!?br/> 紀初桃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就著宮婢的手飲了茶水,眼尾浮現(xiàn)一抹桃紅,沒敢說自己方才想到了什么。
剛緩下來,便聽見內(nèi)侍送了不少拜帖并錦盒過來,里頭都是宮里和京都各府聽聞紀初桃病了,差人送來的珍貴藥材。
不管用不得用得著,都是一份心意。
紀姝粗略地掃了一眼,隨意問道:“那小子來探過病不曾?”
紀初桃倚在繡枕中,愣了愣神,方知二姐說的是祁炎。
遂搖了搖頭。
“病的這些時日,一次也沒有?”紀姝瞇起眼道。
“他是外臣,自然不能隨意進我寢殿?!奔o初桃對紀姝的這番話感到疑惑,并不覺得祁炎這些天未出現(xiàn)有何不對。
“就算不能相見,托人問話還是可以的。”紀姝若有所思。
若是以前他與紀初桃關(guān)系僵持之時,不見也就罷了,態(tài)度緩和之后避而不見,反而不正常。
紀姝想了想,改口道:“索性晾著罷,不必找他?!?br/> 紀初桃眨眨眼:這又是什么道理?方才,二姐不還讓她“親”祁炎么?
似是看出了紀初桃的疑惑,紀姝哼笑一聲:“就是心中突然不太爽快。我和男人玩時,就不喜的就是他們忽冷忽熱的那一套?!?br/>
“忽冷忽熱?”紀初桃一知半解,心道難道祁炎也是這樣嗎?
想起上個月被自己逐出府去的那幾個男侍,紀姝笑得有些涼,“譬如故意疏遠,或是和別的女子牽扯不清,以此惹女人爭風(fēng)吃醋……都是些雕蟲小技,愚蠢至極。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趁早踢了?!?br/>
“記住,不要給男人傷害你的機會?!彼溃爸挥袌允剡@條底線,方能立于不敗之地?!?br/>
……
自忠勇伯鬧事之后,祁炎已經(jīng)有小半月不曾見過紀初桃。
雖說宋元白再三強調(diào),此時應(yīng)暫時冷落她一段時日,讓她著急困惑,方能進行下一步攻心之戰(zhàn)。
但祁炎總覺得有些不靠譜,紀初桃病得太久了。
那日在廳堂,她發(fā)著高熱暈倒在自己懷里時,脆弱得好像一抹隨時會消散的煙霞,那么輕,那么軟。
想著這些,他心中總是有股難掩的焦躁。沒有紀初桃的這些時日,明明生活只是回歸到了往日的孤寂乏味,他卻怎么過都不順心。
夜里,他去見了瑯琊王紀因的人。
大概是他的臉色太過陰沉不耐,氣勢凌寒,那邊猶疑了許久,還是交出了一份名單——是他們埋在公主的暗線,當(dāng)做雙方合作的誠意。
祁炎掃了一眼,名單上是個內(nèi)侍的名字。
祁炎記憶極佳,又刻意留意過公主府的布局和人員安排,幾乎瞬間就將這個名字和一張平平無奇的臉聯(lián)系起來。
他知道這個內(nèi)侍并不是瑯琊王最后的籌碼,他一定還有其他埋得更深的暗線。不過無礙,只要有了突破口,他遲早能牽扯出紀因身后藏著的那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