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醉漢的聲音,小男孩明顯感覺唐家兩兄妹的臉色瞬間變了。
唐四時敏捷的把白饃包好揣入懷中,拉住正待沖出門去的唐不言,叮囑道:“你就在這呆著,不許出去?!?br/> 唐不言癟癟嘴,不情不愿的點了點頭。
小男孩想起身來幫忙,唐不言輕輕拍拍他的手:”哥哥讓我不要去,你也不要出去。”
她對外努努嘴,第一次在神情中掛出淡漠的表情道:“他每次都這樣,鬧過一陣,娘親給他一點錢就好了?!?br/> 小男孩聽她的語氣駕輕就熟,分明表示此情此景經(jīng)常發(fā)生。
他試探的問道:“他好像剛剛說,要什么玉佩?”
唐不言喜形于色,一張小臉漲的通紅:“你,你別聽他胡說,他喝完了酒就這樣的,我從來也沒聽說過娘親有什么玉佩。”
小男孩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玉佩么,他正好也有一塊。
唐四時沖出去之時,看見娘親被一個粗莽的醉漢生拽著頭發(fā),醉漢醉眼迷蒙,頭發(fā)胡子凌亂不堪,衣襟上有著黑黝黝的污垢,一口黃牙,像個長期漂泊無所的流浪漢。
唐母雖極痛,卻不出言反駁也不敢掙扎,嘴巴緊緊的抿著,仿佛剛剛那一聲尖叫不是她發(fā)出來的。
唐四時見此情景,目眥欲裂,一股熱血直沖心頭!
他雖是個半大的孩子,到底是從小開始干農(nóng)活的男孩子,血氣方剛一把力氣,如今見娘親受辱,哪還有什么老成持重,二話不說沖上去把醉漢一腳踹翻在地,將娘親從醉漢手里搶回來,護在身后。
醉漢受了攻擊,雖摔個狗啃屎,但仍然嘴里不干不凈。
他醉的十分厲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摔倒的,待朦朧中好不容易看清楚唐四時的怒容時,聲音又提高了好幾度:“你們這幾個賠錢貨,老子白養(yǎng)你們!老子不要當這個便宜爹,你們這幾個野種都給我滾!”
唐不言再也聽不下去了,撇下小男孩從屋里沖出來反駁道:“我們沒有吃穿你的!我們不是野種也不跟你姓!“
她一口童聲,氣急從嗓子里蹦出來的聲音高亢到幾欲變形:“我家根本不需要你,是你滾!”
醉漢聽得這尖叫聲,不滿血絲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伸手在地上摸索著,嘴里兇狠的嘟囔:“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待他摸到地上滴溜溜打轉(zhuǎn)的酒瓶子,便掄圓了手臂朝唐四時頭部胡亂扔去。
酒瓶子砸到人的后腦勺上,清脆碎成一地。
唐四時眼看娘親擋了這一下,眼眶立時紅了,他知道娘親的身體已經(jīng)再也經(jīng)不起折騰了,張口時已帶了兩分哭腔:“娘……娘你怎么樣……”
唐母的后腦上登時流下兩道血痕來,她急著打量兒子,生怕他被飛濺的瓷片劃到:“四時,你,你沒事吧……”話未落音,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地上癱去。
唐不言氣的小臉通紅,趁醉漢無力再下第二次狠手,沖到他的身邊對著他的手臂狠狠一咬。醉漢受痛甩動手臂,唐不言小小的身軀霎時就被甩飛出去。
醉漢看著手臂上留下一排深深的帶血痕的牙印,大怒而起,伸手就去抓唐不言。
唐四時還撐不起一個大人的身軀,眼見娘親的身子一點一點地沉下去,被娘親的身子壓的動彈不得。
唐四時救不得妹妹,只能拼命喊道:“妹妹快跑!娘,娘,你快醒醒……”
醉漢身材高大,三步兩步就走到唐不言身邊。小女孩的身軀雖小,但勝在矯健,她的發(fā)髻從醉漢的手心飛快的劃過,險些被醉漢抓個正著。
唐不言趕緊往房里跑去,她狠狠撞上門,緊張的全身都在抖,門閂插了好幾次都沒對準。
即使她可以為了娘親咬一個比自己身形大出數(shù)倍的壯漢,但總歸還是孩子,這會開始后知后覺的害怕起來,全身都抖篩一般,最終還是沒扣不上門栓。
醉漢的腳步越來越近,唐不言小牙緊緊咬住下唇,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她只能用后背緊緊的頂住門框,以尋求一點微薄的安全感。
唐四時眼看醉漢就要進屋去抓妹妹,當即嚇個魂飛魄散,他束手無策只得嘶喊道:“你要干什么!你來殺我呀!來呀!”
醉漢卻不理會唐四時的挑釁,他殺意盡顯,抬起泥濘的大腳狠狠的朝著門框而去。
屋內(nèi),受到這家人救助的小男孩深吸一口氣,嘶吼一聲,在床板上坐直了身子。
醉漢狠狠踹開那形同虛設(shè)的門,門框巨大的沖擊將唐不言掀翻在地。男人紅著眼,大吼一聲朝唐不言逼去。
屋外的唐四時急瘋了,幾次掙扎,卻動彈不得。
屋內(nèi)唐不言的額角流下血來,蜷緊身軀緊緊閉上了眼睛。
男人缽大的拳頭狠狠落下,眼見無力回天!
唐四時發(fā)了瘋,拼命掙扎,把身子從娘親的身下抽離出來,用盡全力跑進房。
唐不言仿佛等了一萬年那么長,也未感覺亂拳落下。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她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再忘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