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魚說完,才覺得自己太過于冒失。
她有些驚慌,手心里的汗有些濕膩。
這話太欠妥了。
她一個尚未出閣的女子,和一個沒有婚配娶妻的公子說這些,會讓人懷疑她的用意。
或許是因為今日發(fā)生的事情太多,讓她有些昏頭了。
周圍很安靜,一陣風吹過,她還能聽見屋外風掠過林子的響動。
她垂下眼眸,盯著自己手腕上的金絲鐲,腦海里閃過很多個念頭。
小爺該不會是誤會什么了吧?
白從簡見她不敢看自己,不禁失笑,“你想想我在寒山寺和你說過什么?”
蕭子魚皺眉。
他曾說,我們認識。
他也曾說:寒山寺的燈樓頂層能看到的景色,并不是寒山寺最奪目的。他讓她自己好好想想,寒山寺哪里的景色最美。
她之前其實也想過,但是除了頭疼和驚慌失措,根本沒有其他的記憶。
蕭子魚再次抬起頭,便跌進了白從簡那溫和卻又深不見底的眼神里。此刻,她迅速的從這熟悉的眼神里驚醒過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依舊被他握在手中。
白從簡并不是一個似他表面那樣隨和的人,他的力氣很大,連她這個自幼習武的人都沒有辦法掙扎開他的束縛。她臉色微變,然后淡淡地喚了一聲,“公子!”
“不跪了?”白從簡并沒有因為她的目光,而放開掌心里的束縛。
蕭子魚沉默片刻,“不會了!”
他的動作讓兩個人靠的很近,在黯淡的光線下,本來毫無關(guān)系的兩個人的影子,卻因為這個動作重合在了一起。
當真像兩個親密無間的人。
白從簡松開手,又坐穩(wěn)了身子,語氣淡淡地,“我曾說過,會等你想起來。不過,你想不起來也沒關(guān)系,總會有新的事情,取代舊的記憶。你在這里稍等我片刻,我去取東西給你……”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姿飄逸,“你好好想想,我話里的意思!”
說完,白從簡便又轉(zhuǎn)身提著燈籠從書房里走了出去。
其實,他并不是一個喜歡重復自己說過話的人。
他是白家的家主,有些事情說一次便已足夠了,他領(lǐng)著白家的人往前走,能跟隨上他腳步的才是他該留在身邊的人。至于那些,將他話語遺忘的人,他也沒有必要留在身邊。
他從不是什么善人,也沒什么耐心。
然而,他不想看蕭子魚失落又無助的樣子。
很久以前,他便對她這副可憐的樣子于心不忍。
不忍心,卻錯了很多。
彼時,蕭子魚坐在待客廳的椅子上,捧著茶盞大口大口的飲茶。等她茶盞里的茶水空了,便又有人進來繼續(xù)給她添茶。
她現(xiàn)在敢肯定自己之前的所有想法。
世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而她的存在便是一件讓人驚訝到目瞪口呆的事情。
她,的確是重活了一世。
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是蕭子魚,但是又不是現(xiàn)在這位蕭子魚,是因為她曾疲憊的度過了一生。在那一世里,她的父母甚至哥哥,最后都離她而去,丟下她一個人孤苦無依,對她而言那些記憶其實是痛苦不堪的,所以她不愿意想起,沉浸在了這一世的安穩(wěn)泰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