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當(dāng)空,貍山之巔。
封魔禪煩孤獨地站在懸崖邊上,呼嘯的山風(fēng)吹得他的衣裳獵獵作響,連頭發(fā)都肆意飛揚。遠處乃是海天明月,山下燈火輝煌,而他身旁卻只有一壺濁酒相伴。
“父親?!狈饽ж偝霈F(xiàn)在了這里。
封魔禪煩沒有回頭,又飲了一口酒道:“你母親睡了?”
“睡了?!?br/> 封魔禪煩沉默片刻,還想飲酒,卻發(fā)現(xiàn)酒壺已經(jīng)空了,便隨手丟下懸崖。封魔貍遞給他一個新的酒壺,卻被拒絕了。
“天算那家伙用飛鴿給我來信了,夸麒麟聰明肯用功,是修行一道的奇才,還揚言不出十年就能將麒麟教導(dǎo)成一代青年才俊,把你這個做哥哥的比下去?!?br/> “是嗎,那貍兒倒是很期待?!?br/> “估計再過幾天他們就能抵達長安了吧,等麒麟進了長安,我也就安心了……我這輩子啊,能娶到你們母親,能生下你們這樣兩個兒子……知足了,知足了?!?br/> 封魔貍仰頭將手中酒壺一飲而盡,而后同樣丟下懸崖。他極少飲酒,辛辣的酒漿從口中直入腹腔讓他十分難受。
“父親,還有多少時間?”
封魔禪煩看向遠處的青海,語氣悠長深遠,“族人已經(jīng)基本召回,武堂和緝妖衛(wèi)也全部撒了出去,魔快要蘇醒了……長則五六日,短則一兩日了吧……貍兒,你可準(zhǔn)備好了?”
封魔貍沒有立刻作答,而是默默閉上了眼睛。
只有……
這短短數(shù)日了嗎……
山海城這幾日出奇地擁堵,大量在外的封魔氏分家人趕了回來,山上不夠住,一部分就住在山海城里。青海深處的妖族也是蠢蠢欲動,已經(jīng)有好幾支船隊遭了殃,尸骨無存,連海水都變成了詭異的血色,封魔氏三申五令之下大部分人都只能暫時窩在城里不敢出海。
一時間山海城中人心惶惶。
商人逐利而走天下,分秒耽擱不得。如今海路斷絕,難不成要轉(zhuǎn)走陸路,這損失可就大了,時間不知要花費幾何。
更詭異的是此種情況下封魔氏作為山海城實際掌管者不見作為去討伐青海妖族也就罷了,竟還在山上張燈結(jié)彩不知籌備何事,實在令不少人費解。
然而這事不少山海城老人卻是曉得的,約在三十年前也出現(xiàn)過同樣的情況。
青海染血,海路斷絕,封魔氏卻齊聚一堂張燈結(jié)彩,屆時朝廷還會派天使前來。
至于是何事,卻不是常人能知曉的了。
聽城里一些老人說,這樣的事情每過三四十年就會出現(xiàn)一次……
阿惹很不高興,這幾天封魔貍似乎有意躲著她,總是早出晚歸不見蹤影。每當(dāng)她問起的時候,平時對她百依百順的封魔倘若竟然躲躲閃閃不愿多說。
她一氣之下把封魔貍的房間弄成了一團糟,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地下冰室,里面藏滿了糖人。
初見到這么多糖人阿惹是很高興的,食指大動連吃了十多個,隨后“喵”地一下大哭了起來。
她不傻,見到了封魔貍收藏的這么多糖人,又聯(lián)想到了那天封魔貍特地去的那家寒磣鋪子家的小姑娘,竟是莫名心如刀絞。
哭過了,阿惹便擦干眼淚爬起來。
她一晃右手,手腕上“叮當(dāng)”一陣脆響,卻是戴著一條銅鈴手鏈,上面還串有四顆如玉石般晶瑩剔透的牙齒。
手鏈上射出幾道白光,“轟隆”幾聲將冰室中的寒冰轟成冰渣,糖人散落一地。
“哼!”
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她也不尋思著逃跑,反而將房門一關(guān),偏要等著封魔貍回來看看她的“杰作”。
封魔倘若聽到了動靜過來敲門,阿惹絲毫不理會。她打定了主意,就算不吃飯不睡覺也要讓封魔貍看看她的厲害。
入夜了,封魔貍沒有回來。
夜深了,封魔貍還是沒有回來。
阿惹很困,肚子也很餓,冰室跑出來的寒氣又冷,便想稍微瞇一會兒,鉆到了封魔貍床上,誰想一覺睡到大清早。
封魔貍一夜未歸。
“阿惹姑娘,我熬了紅棗小米粥,吃點吧?!?br/> 封魔倘若又來敲門了,阿惹委屈地縮在被子里偷偷地哭。封魔倘若見還是沒動靜,只能將東西放在門外走了,若是阿惹想吃自然會開門取。
一直到再次入夜,封魔貍回來了。
他一臉的倦容,雙眼布滿血絲,徑直前往臥房,卻發(fā)現(xiàn)房門反鎖。
早已等待多時的阿惹聽到動靜主動打開門來,不閃不避地瞪著封魔貍,如同示威的老母雞。
她希望封魔貍理會她,哪怕罵她打她也好。
遺憾的是封魔貍的神情很是平靜,即使看見房間被弄得一團糟,即使看見冰室中的糖人散落一地……
“你走吧?!?br/> 阿惹呆愣原地不知所措,她萬萬沒有想到封魔貍竟然會開口趕她走,委屈的淚水瞬間涌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