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溫暖……
好熟悉……
阿惹習慣性地蹭了蹭,而后清醒過來。昨晚的記憶已是模糊不清,但她很肯定她是睡倒在又濕又冷的沙灘上,而不是婆婆的身上。
陽光漫漫,泛紅的海水傳來淡淡的血腥味,海邊沒有人跡,連海鳥都寥寥無幾。
“婆婆,阿惹是不是十分討人厭煩?”
貍婆婆依舊悠悠地閉著雙眼,道:“歡喜也罷,厭煩也罷,這些都是其次,重要的是你的心意?!?br/> “我的心意……”阿惹有些迷茫。
貍婆婆嘆了一口氣,“既然如此,何不到人類世界到處走走,增長見識也好,亦或者跟婆婆回貍山。”
阿惹看了一眼手上的鏈子,上面四顆牙齒晶瑩剔透,這是她的犬牙,也是她化為人形的代價。一朝化人易,重回貍身難。
“不了婆婆,我變不回去了。這個樣子回去的話,徒增笑話罷了?!?br/> “傻孩子,貍山是你永遠的家,變不回去又如何,沒有誰會笑話你?!必偲牌艅窠獾?。
“不了,真的不了……”阿惹將頭埋在臂中,卻是不想再言語。
貍婆婆見阿惹如此不免有些心疼,貍山貍族皆是其子嗣,貍婆婆自然是打心里愛護的。
……只是如今時機已經成熟,又恰逢千年輪回之限,假若錯過,不知又需等待幾個千年,她的主人是否還熬得住呢。
嘆了口氣,貍婆婆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開口道。
“既然如此,婆婆便告訴你一件事吧……”
封魔氏所在。
在一毫不起眼的雜物房內有一暗門,暗門之下是密道,聯(lián)通一處巨大的地下空間。
此處常年被血光籠罩,有惑人心智之效,哪怕是修為高深之人都不敢長久接觸。
空間四周矗立著八座高達百丈的黑色雕像,分別為人面蛇身之共工、青衣之女魃、持蛇之夸父、青首食象之巴蛇、九頭吐水火之九嬰、目細冠紅之孔宣、兔身俏面之訛、浴火而生之朱雀。
這八座雕像占據(jù)八卦之位,地面刻滿凹槽,組成一個復雜而巨大的八卦法陣。
凹槽并非是巖石本色,而是凝血般的暗紅。
在法陣中央有一祭臺,祭臺中央又有一深井,幽深無比,詭異的血光便是來源于深井之中。
而此時此刻,封魔禪煩和封魔貍就近距離坐在深井旁,祭臺上還有十數(shù)個穿著紅白長袍的人。
這里便是封魔之地。
阿惹回到了封魔氏大宅,按著婆婆所說找到了那個破舊的雜物房。
她推開破舊的房門,找到藏在貨柜中的暗格,按下之后墻壁打開,出現(xiàn)了一個向下的通道。
黑暗之中隱隱有著些許紅光,讓阿惹感覺有些不適,但她還是堅定地走了進去。
通道越走越寬,紅光變成血光,越發(fā)濃郁。阿惹只覺喉頭發(fā)癢心跳加速,眼中的事物都開始變得模糊。
很快,阿惹來到了封魔之地。
血光太濃,距離太遠,阿惹只能隱隱看到祭臺上有人的身影,剛要走入陣中,兩個身高身形皆一致的戴著鬼怪面具的人憑空出現(xiàn)在了她面前,異口同聲道:“阿惹姑娘,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br/> 連聲音語調都一模一樣。
阿惹卻并不退后,手一揚向左邊那人撒去一把隨手抓來的粉末,趁著左邊那人視線受阻之際就要從左邊突圍。
左邊那人確實沒有料到阿惹會用這種小孩子把戲,一時間被粉末迷了眼,誰想他分明眼睛看不見的情況下伸手一抓,竟直接將阿惹抓了個正著。
這人氣力頗大,阿惹一時掙脫不得。
他一手抓著阿惹,另一只手揭開面具去揉被粉末迷住的眼睛。阿惹趁機一腳踢向他腰際,這人還是根本不用看,正在揉眼睛的手順勢一按就化解了阿惹的這一踢。
這鬼臉面具人當真奇怪,明明眼睛被迷看不見,卻似乎能知曉阿惹的動作一般。
整個過程都是阿惹在和這人較量,反觀另一人只是站在一邊完全不插手旁觀。
旁觀……
沒錯了,這人確實是迷了眼看不見,但另外一人……
阿惹還要再使花招,陣外卻出現(xiàn)了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身影。
“阿惹姑娘不要胡鬧,這里確實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左衛(wèi)右衛(wèi),你們退下吧。”
“是,大族老。”
左衛(wèi)右衛(wèi)應了一聲退開,竟是身影直接消散在血光之中,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獨自面對封魔氏大族老阿惹心中有些發(fā)憷,那日的事情尚且歷歷在目,她也是事后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中了對方幻術,所以根本不敢接觸大族老的目光。
“為……為什么不能來?”
大族老笑得慈眉善目,任誰看來都是一位慈祥和藹的老人家,他道:“自然是有理由的,至于為何,只能說是我封魔氏的家事?!?br/> “我不管,我就是要進去,我要找貍,他就在里面?!?br/> 大族老笑容僵了下來,盯著阿惹好一會兒才道:“你怎么知道的,還是說貍婆婆想插手我封魔氏的家事?”
阿惹心中一驚,也不答他,硬著頭皮往陣中闖去。
大族老自然不能讓其得逞,手中出現(xiàn)一柄劍,隨手就是一劍刺出,凜冽的劍氣直指阿惹后心。
阿惹只覺得后背發(fā)涼,卻是不管不顧了,拼著受傷也要往里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