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戰(zhàn)忽然有些后悔,為自己方才那幾句仿若不諳世事般的質疑。
言家的底細,縱使當二哥的言閔不清楚,他這個自小被抓周的“青梅竹馬”卻是一清二楚的。
言琮走后,言書接了這攤子,過得有多難,凌戰(zhàn)不是不清楚。
便是他再聰慧,到底年歲擺在那兒呢,七寶閣多少老人,多少長輩?他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憑什么服眾?
今早,他在院子里說,這言家,比老爺子在時,亂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外來安插的人手,幾乎隨處可見。
不說旁的,只他在的這一日,生了多少事兒……
明明就是看在眼里,心里也一清二楚,怎么還能有這樣的責問。
自己這嘴啊……
“玉璃,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解釋的蒼白無力,凌戰(zhàn)恨不能抽自己幾嘴巴,只想將方才的話全數(shù)咽下,只當沒有出口一個字。
見他尷尬,言書哪里會不知道他的心思,可眼下,他確實不想與凌戰(zhàn)在一處。
“你走了這么久,爺爺應該也很想你,不如你先回府吧。晚些時候,我再去凌府拜訪一趟。有什么話,我們再談?!?br/> 說罷,也不等回應,由宛芳扶著,出了府門,上了馬車,頭也不回的直奔七寶閣而去。
獨留下凌戰(zhàn)一人在那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凌府離言家不遠,要不然,當初凌老爺子溜達著過府賀生辰,也不能顯得那么順其自然。
可就是這么近的一段路凌戰(zhàn)走出了十分的憋氣。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情緒最易反復無常,卻不想,男人的心也能這么說風就是雨。
明明不久前還在問自己要不要一同去,不過一句話不對路,就這么冷心冷情的要趕自己回家。
什么玉璃公子,分明就是個翻臉無情陰晴不定的……
陰晴不定?凌戰(zhàn)止了腳步,不對,言書從來不是這樣耍性子的人。
從前無賴時不會,現(xiàn)在更不會。
言書總覺得自己這幾日有些許犯太歲。昨兒白日被擄了一回,晚間又被燒了院子,真正是勞命傷財。
這倒也罷了,可不想今日才出門,又能碰見夜叉星。
迎面過來的馬車,四角墜了香囊,周遭為了菱紗,鵝黃桃粉堆疊,脂粉氣十足,除了康王家的小世子沈墨沈瓊苑還能有誰?
要說這沈瓊苑,那也算得上皇城一絕。
只是,旁人出名靠的多是才學德行,偏他不是。
坊間有詩:“鮮衣怒馬走長街,碧履橫笛笑春衫?!?br/> 說的,正是這一位了。
如果說,言書在外的名聲是憐貧惜弱的溫柔多情公子,那么沈墨便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風流韻客了。
凌戰(zhàn)常說,言書空有名頭,內里卻是個不開竅的木頭,在情感方面空白的可怕,對比的也正是這一位。
沈家原是外姓王爺,當年祖上沈重幫著圣上打江山出過不小的力,后來在平定邊陲時不慎受了重傷,再不能生育,圣祖皇上體恤,將自己親生的三皇子過繼給了沈家。
許是感念沈重的犧牲,或者干脆只是心疼自己家孩子,在三皇子繼承沈家家業(yè)后,沈家理所當然的就套上了王爺?shù)姆Q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