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聲響讓本有些松怠的韶華嚇了一跳:“主子你不是睡了嗎?”
言書坦然自若:“你們這樣大聲,我是睡了又不是死了?!?br/> 韶華趁著夜色掩映,膽氣很足,撇了撇嘴,腹誹:“那樣的聲響,便是沒睡著,輕易也是聽不見的吧。怎么就能吵醒人了?!?br/> 奈何言書的眼力是出了名的夜貓子:“我能聽得到你們說的,自然也能看見你的表情。”
韶華:“……”
言書道:“趁著這幾日煙嵐在,你去朔州一趟,把劉故禮接了來。劉翁年紀大了,喜歡熱鬧的孩子,你去會好些?!?br/> 韶華雖然性子跳脫,與長相的溫潤不大符合,可只是嘴巴厲害,對言書的敬意也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所以對這道突如其來的命令,他沒有絲毫異議,只是……
“主子,馬上走嗎?奸細的事兒還沒查清楚,煙嵐又才回來,你都還沒好好休息,我再走了,豈不是又不得安寢了?”
他實在有些擔心言書,睡得不好自然有像他說的那般是故作姿態(tài),可是,也不僅僅只是如此。
言書翻了個身,背對著韶華,扯了扯被子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仿佛不耐嚴寒:“去罷,還有煙嵐和宛芳在這兒,出不了大事兒。況且,不留些空隙給別人,那些想進的人要怎么進來?!?br/> “再說了,兩年一次的對賬馬上要開始了,老頭子死后,這還是第一次。上回祭奠上的情況你也瞧見了,那些老狐貍,湊在一塊兒,應付起來實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兒。我需要劉翁在。你好好的將他護送來,便是對我最大的幫助?!?br/> 這話也是在理,況且,論武功,論機變,煙嵐比自己強的不是一星半點,主子交給他,自己也沒什么好不放心的。
韶華思定后,當即也不再猶豫,道了聲好,幫著言書掖實了被角,又等著他真正熟睡后,才抱了一床棉被到一旁的榻上,閉目養(yǎng)神。
這一夜,言書真覺得自己睡得不錯,不說精神,連帶著氣色都好了不少。
宛芳帶著侍女,捧著洗漱的用具早早的侯在了床邊,而韶華已然不見蹤影。
言書這個人,平日里什么都好,十歲以后更是人模人樣的收起了孩提時期的全部淘氣,將溫柔純良堆滿了他金玉雕琢的臉龐。
可是,這世上哪有完人。
凌戰(zhàn)曾說過,言書的起床氣是他僅存的一點人氣兒,若不是那一點,只怕當初那個捉魚斗狗,被言閔攆的滿屋子亂跑的孩子早就不存于世了。
凌戰(zhàn)是隨口一說,言書卻像得了放縱的借口,在這一點上,將這僅剩的少爺脾氣維持的理所當然。
宛芳作為女侍,除了偶爾晚間守夜外,更多的是負責言書的起居,自然清楚這個點他是需要被順毛的,別說悖逆了,便是一星半點的雜音都能讓他皺眉。所以,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在內(nèi),提壺擰水都盡量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
言書閉著眼,任由宛芳收拾自己,原本握劍的纖纖玉手此刻細致溫柔,將本就順滑的頭發(fā)紈成發(fā)髻,取了金冠想要固定好……
“砰”的一聲巨響,打亂了言書的閉目,在他皺眉壓火的時候,宛芳精準的將發(fā)簪插入金冠里,連手都沒有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