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相在上書中說:“從古至今,因為有仁德,因為讓百姓安居樂業(yè)卻沒有大肆斂財,因此而導致亡國和失去皇位的,從來沒有過。
所以說“不擔心少,而擔心不平均;不擔心貧窮,而擔心不安定。”
有德政必定有百姓,有百姓必定有國土,有國土必定有財富。百姓富足了,國君又怎會不富足?說的都是這個道理。
從古至今,不講仁德卻財物堆積,百姓不安定卻能保全財物,并靠這使國家興盛且皇位鞏固的,也從來沒有過。所以說財富分散了百姓就團結了,財富集中了人心就散了。
有話說與其有搜刮民財的臣子,不如有偷盜國家的臣子,這是說不要讓這樣的臣子盤剝百姓,使百姓怨恨皇上。
皇上剛登皇位時便立志剿滅所有叛將,因用兵頻繁,遂使得賦稅逐漸加重,自然民不聊生。所以叛軍乘百姓怨恨進攻皇宮,京城百姓不僅無動于衷,反而跟著叛軍一起涌入宮殿。
雖然有其愚民天性,但究其根本也是因為仁政不施,而用暴虐的政令驅使他們,所以出現了這種情況。
當時國庫堆積地還像山一樣,最后不也全送給了叛軍,讓他們去收買手下貪心的士兵?這是皇上親眼看見的,這就是用失去民心的辦法搜刮財物,又有什么好處呢?
皇上到了奉天,立即有叛賊追來圍攻,皇上在城中駐扎,卻窘困得像干涸的河床,什么都缺乏。甚至曾想派一名士兵去偵察敵情時,那人因天氣太冷,跪著請求給一套衣裳,皇上為他找卻找不到,只能難過地默默打發(fā)他走了。
又有一次因內宮中用度不足,皇上心里正以軍事為急務,不忍心麻煩別人,就拆下自己親王衣帶上的金飾賣了償付。
當時跟隨的將領官員與隨從軍隊,倉促離開京城都沒帶冬裝,逐漸到了嚴冬又沒有木柴,饑寒交迫,城外敵人又偏偏此時來攻。
白天手握兵器守城,夜里在城樓上頂著狂風、冒著霜雪,卻四十多天沒有一人叛變,最終趕跑強敵,守住了危險的城池。
皇上難道是靠嚴刑或重賞才使他們這樣的嗎?
只是靠不貪圖享受、不吝嗇財寶和百姓共患難,與兵將同甘苦,才使那些人冒著危險抵御敵人,受著饑餓也不離去,挨著寒凍卻無不滿,危險時不變心,面對死亡也不背離皇上!
所說的“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這就是實例啊。
到包圍解除,各條道路略為通暢,各地賦稅逐漸收來,各類貢品也不斷送到,于是就在行宮外廊下邊另設瓊林、大盈兩個倉庫。
還沒有獎賞功勞,就急忙把財寶據為私有,使希望革新的良臣非常失望,使殺身成仁的志士寒心,因此輿論譏諷發(fā)酵,將士們也紛紛開始抱怨。財富聚集了人心就離散,不正是這樣嗎?
不久將領叛變,皇上南行,奉天城積聚的財物又被各地軍隊取光了;遷到梁州后,每天供應都困難,卻又是單靠仁、德、禮、義就收復了京城,那是因為知道皇上以得人心為錢財,以德行為財富。
人心假如歸附,哪用擔心沒有錢財;德行高尚,哪用擔心不富足?難道一定要藏到倉庫里,才是自己擁有的嗎?
因此,把財富藏在全國,是皇帝的富足;把財富藏在轄區(qū)里,是官員的富足;把財富藏到倉庫箱柜里,是農民、商人的富足。
而現如今怎能用所謂的私庫,去擁有全國的富足,去做官員都不屑于去做,只有農夫、商人才做的事呢?
皇上如果認為多收賦稅能奪取軍事勝利,那內亂期間的搜刮已證明了沒有成效;如果認為多積貯可以據為己有,內亂期間的積蓄又化為烏有了;如果認為放縱欲望不會妨礙治理,內亂期間的教訓已夠深刻了;如果認為百姓埋怨不至于危及國家,內亂期間的災難危險已到頂點了!
然而,后來很快就能消滅嚴峻地禍亂,形成中興局面的原因,確實是因為皇上有改過圖治的志向,有認錯后悔的言談,取消了苛捐雜稅,崇尚節(jié)約儉樸,更換年號和百姓一起開創(chuàng)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