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主帥的受欺負,他們這些底層官兵也跟著受苦,這幾年為了讓士兵吃飽飯,郭文鶯可是煞費了苦心,在山谷里種稻子,種麥子,養(yǎng)雞、養(yǎng)鴨、養(yǎng)豬、養(yǎng)牛,還自制了一個水車磨面臺??伤麄冋垓v的再歡,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想讓二十萬大軍都吃飽飯,真他奶奶的難?。?br/> 這會兒功夫雞蛋羹已經(jīng)蒸好,胡大頭派人來叫,兩人喜滋滋的跑飯?zhí)贸匀チ恕?br/> 嫩嫩的雞蛋,滴兩滴香油,再澆點醋汁,真是美的讓人心醉。
輕輕舀了一勺剛放進嘴里,就聽見一陣急促腳步,飯?zhí)么箝T被大力撞開,露出一張黑的鐵餅般的臉。
郭文鶯一看見那張臉就覺得頭疼,嘴里嚼著的香噴噴的雞蛋羹,也瞬間沒了滋味。
“我說文英,你還有心情吃飯,糧呢?糧呢?弟兄們的口糧呢?”那黑餅?zāi)橀L著手伸到他面前,每前進一分,驚得郭文鶯就退后一分。
她退了幾步,好半天才從嘴里擠出句話,“鄧大哥,咱不急啊,不急?!?br/> “誰說我著急了?!编嚲贸尚Σ[瞇的坐在她身邊,一副打算長談的樣子。
他是原先西北軍的軍需官,郭文鶯來了之后,軍需官的位置就騰出來給她了,鄧久成謀了個偏將之職,也算高升了。雖是偏將卻不上戰(zhàn)場,照樣管著軍需物資,倒成了給郭文鶯打下手的了。郭文鶯這個軍需官正五品,屬下是從四品,這事也只有那位端郡王爺能干出來。
這鄧久成做軍需絕對稱職,他是有名的“鄧劃拉”,什么東西都好往家里拉,常帶人打掃戰(zhàn)場撿些破舊的兵器盔甲拿出來用,一口破鍋也當成寶貝似的抱回來,庫房里堆滿了四處撿的各種破爛。
郭文鶯幾次讓他把破爛扔扔,省得占地,他說什么都不肯,搓著手嘻嘻笑著:“萬一有用呢?”
這樣的人讓他管軍需絕對是托對了人,當初封敬亭給鄧久成升職讓她頂上軍需官,可能有他的考慮,不過必須承認,從“守財奴”角度看,人家確實比她合適。
跟鄧久成共事幾年,郭文鶯也被坑害的很慘,整個西北大營她沒怕過誰,就連封敬亭她也敢對他撂臉子,可對這位鄧大人卻是打心眼畏懼,看見他就想躲。
這人也不是多兇,不僅不兇還很和善,每天笑瞇瞇的,跟個老好人似的。他最嚇人的是太磨嘰也太啰嗦,每回都用講道理的方式把人纏住,一講就是幾個時辰,常常把人講的想揍他,而通常情況下,他最喜歡纏的人就是郭文鶯。
“來,文英,你吃,你慢慢吃,聽哥哥跟你說說?!?br/> 他把雞蛋碗往郭文鶯面前推了推,開始笑瞇瞇講起來,“文英啊,這做人要講誠信,答應(yīng)別人的事怎么能不辦到呢?你鄧大哥活了大把年紀做的最好的就是講誠信……”
郭文鶯:“……”
她一臉痛苦的吸著蛋羹,每吃一口都跟咽藥一樣,看看旁邊不為所動,吃的愈發(fā)香甜的路唯新,更襯出了她的煎熬。
想到臨出營前她跟鄧久成許諾要帶糧草回來的事,心里后悔之極,碰上這么一個較真的,誰還敢再有什么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