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蓮表面看上去吊兒郎當,實則骨子里是個極靠譜的男人。
他只與緣一交談了幾句,便明白半妖對妖怪、術士和咒靈的認知少之又少,幾乎到了“無知”的地步。但他卻對惡鬼的了解深之又深,就連鬼王的弱點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過,對于一個孩子有如此明顯的認知差異,五條蓮并不覺得奇怪。
雖說他是術士,專司詛咒祓除,但作為行走于世的咒術師,哪能只與詛咒打交道?歷來,術士都對妖界知之甚多,只是不摻和罷了。
要是所料不差,如犬夜叉這般繼承大妖血脈的孩子,從出生起就在經(jīng)歷一場場生死試煉了。
能活過妖血與人血徹底融合的幼年期,是第一場試煉。
被大妖兄長帶在身邊教養(yǎng)并學會使用爪牙,是第二場試煉。
而確定自己的對手是惡鬼,再成功擊敗或狩獵它們,是半妖必經(jīng)的第三場試煉。
三試過后,大妖一旦認可了半妖的實力,便是兄弟分離之際。當然,也不排除大妖還要對半妖進行后續(xù)試煉的可能。
正如現(xiàn)在,大妖帶著半妖滿世界亂跑卻從不親口解釋什么,或許也是妖怪教養(yǎng)孩子的一種方式。不言不語,讓孩子自己學會觀察、思索和理解,以免未來遭罪。
真是羨慕啊……
因為生命漫長,所以大妖對半妖無需言傳身教。他有大把的時間讓半妖自由成長,再在半妖走到分岔路上時給予指點。
不像人類,由于生命短暫,很多經(jīng)驗必須在短短十幾年中灌輸?shù)胶⒆拥哪X袋里。代代如此,能破局者甚少。
術士的后代是術士,貴族的后代是貴族……譬如他與流,六眼指導六眼,以祓除詛咒為任,再繼承術士先輩的榮耀與責任度過此生。
“真是羨慕啊?!蔽鍡l蓮喟嘆。
緣一不明所以地抬頭。
“沒什么。”五條蓮輕笑,“雖然很羨慕你的……天真無邪,但是有些常識你不能不知道哦,犬夜叉?!?br/>
“什么常識?”
“關于術士家族、妖界勢力和術法修行?!蔽鍡l蓮勾唇,“關于陰陽師、巫女、除妖師……關于你和你的兄長,關于我和我的弟弟?!?br/>
這孩子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多知曉些秘辛總沒有壞處。且如今邪術士橫行、宿儺手指失竊、六眼同出兩個,他總覺得這是在暗示什么。
仿佛有朝一日會有大劫降臨……
“要記住哦,術士大族分三家,一是五條,二是禪院,三是加茂?!蔽鍡l蓮道,“加茂家擅長血操術,術式與血液相通;禪院家擅長影法術,術式與影子相關。而五條家——”
五條蓮指著自己藍色的眼睛:“天生六眼者,術式為‘無下限’?!?br/>
天生六眼不是指生下來就有六只眼睛,而是指眼的特殊性。
粗淺地說,六眼泛指六合之內的事都能通過“眼”來覺察。意為天上天下、宇宙四方的現(xiàn)存信息,都會化作咒力進入“眼”,再轉成六眼擁有者的力量。
它與通透世界相近,卻又有著本質的不同。
其不同在于——
六眼對能量的吸納、對信息的辨識為一體,術士往往需要戴上眼罩或裹上繃帶才能阻止信息的無限傳入。
六眼很強大,足以造就最強的術士??扇羰切g士的頭腦和體質夠不上承受六眼的標準,那么六眼只會成為術士的負擔。
而緣一的通透世界將二者分開,用身體吸納能量,用眼睛辨識事物。他能自如地活用通透世界,也無需擔心身體會承受不起負荷。
畢竟通透世界可讓身體與眼一同進化,堪稱神賜的天賦。
“五條家的祖先是菅原道真,是個生在平安盛期也能被稱為‘學問之神’的男人?!?br/>
“六眼便是從他開始一代代承襲下來的天賦,包括五條家的咒力和術式?!?br/>
五條蓮:“我的眼睛啊,無時無刻不在吸收周圍的力量,分辨力量中的‘知識’。汲取到一定程度,還能釋放這些‘知識’作為攻擊手段?!?br/>
“無論是禪院家、加茂家,還是邪術師和大妖,如果遇上全盛時期的六眼術士,都難逃一死。所以,犬夜叉,要是你活了幾百年突然被五條家的術士盯上了,別猶豫哦,一定要馬上跑,不然就遭殃了呢!”
緣一疑惑歪頭:“是嗎?”
“難道不是嗎?”五條蓮比劃道,“我要是用六眼往你腦子里強塞東西,你肯定受不了。只要你愣在原地一會兒,我就能擰斷你的脖子。”
緣一不語。
通過眼睛接收的一切,不是可以通過呼吸法排出體外嗎?他怎么可能會愣在原地任由別人擰脖子呢?
而且……
緣一更疑惑了:“既然五條君很厲害,為什么昨天會被重傷?”不是應該擰斷那倆“咒靈”的脖子嗎?
五條蓮:……
“咳,是我大意了,沒有閃。”
緣一:“嗯,看來只要趕在五條君的術式發(fā)動之前取下你的腦袋,我就不會有事?!?br/>
五條蓮:……
“你做不到的。”五條蓮自信一笑,“要來試試嗎?”
他伸出手,在緣一面前晃晃:“來,試著靠近我的掌心,來哦!”
緣一“看見”,有一層無形的屏障籠罩著五條蓮的手,有源源不斷的力量相互對撞沖擊,把一切阻隔在外。
他也伸出手貼向五條蓮的掌心,果不其然,在那層阻隔之下,他無法貼向五條蓮的手掌。
“這就是無限?!蔽鍡l蓮笑道,“無限接近我,但也只是接近罷了。你的刀想取我首級,那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刀刃與我的脖頸也隔著一個無限呢?!?br/>
“只要我不愿意,任何攻擊無法碰觸我。昨天是大意了,才……”
緣一沒有聽下去,他用通透世界看向那層屏障,透過呼吸與感知,開始反轉咒力去溶解對方的每一絲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