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吉翔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趙桓居然在紫宸殿上就直接了當?shù)臍⒘粟w楷,還公然叫囂著讓史官一五一十的記下來,說什么自己決不過問篡改。
關(guān)鍵是你特么提李二干什么?人家李二好歹還是讓尉遲恭嚇唬李淵,人家李二還跪在李淵跟前叼住李淵的胸前一點求原諒,你這特么是坐在龍椅上大大咧咧的親自來嚇唬朕!
趙桓似笑非笑的望了趙吉翔一眼,然而不待趙吉翔回答,就擺出一副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的模樣,然后揮了揮手,吩咐道:“趙楷離間上皇與朕的父子親情,又甘為蔡京走狗,指使開封府衙役殘害百姓,現(xiàn)在雖已伏法,卻難解朕心頭之恨。來人啊,將此獠拖出去喂狗,不許入祖墳,鄆王府上下,皆廢為庶人?!?br/> “昏君!昏君!”
眼看著趙桓又將目光投向了自己,蔡京頓時瘋狂的叫道:“我大宋向來不因言而罪人,神宗皇帝更是與士大夫共天下,如今這昏君因言而罪人,更是隨意斬殺士大夫,今日爾等茍且偷生,來日便是爾等喪命之時!”
經(jīng)汴京與太原兩次大戰(zhàn)之后,已經(jīng)視趙桓為神靈的何薊大步走向蔡京,隨手卸了蔡京的下巴之后又反轉(zhuǎn)腰刀,用力的將刀柄砸在蔡京的嘴上,喝道:“老狗還敢聒噪!”
坐在龍椅上的趙桓卻笑了起來,輕輕搖了搖頭道:“卻是險些把你蔡老匹夫給忘了。哦,對了,還有高俅。
兩個老狗禍國殃民,離間天家,樁樁件件盡在十惡不赦,拖出去,凌遲。另外,把他們兩個一起錄入佞臣冊,在其籍立佞臣碑,上錄其事?!?br/> “諾!”
何薊向著趙桓躬身抱拳應了,然后就獰笑著擺了擺手,對著殿中的皇城司禁衛(wèi)喝道:“將趙楷拖出去喂狗,把蔡京和高俅帶下去凌遲!”
面對著向自己圍過來的皇城司禁衛(wèi),高俅開始瘋狂的叫喊起來:“官家開恩!小人皆是受了上皇指使,官家開恩!”
趙桓卻沒有理會高俅,直到皇城司的禁衛(wèi)把趙楷的尸體和瘋狂掙扎的蔡京、高俅都帶出殿外之后,趙桓才像是忽然想起來趙吉翔一樣,又笑瞇瞇的問道:“父皇不在亳州清修,此次回京,可是要復位還政?”
趙吉翔的臉色愈發(fā)陰沉。
你殺了趙楷,把鄆王府上上下下全部廢為庶人也就算了,你要殺蔡京和高俅也就算了,可是你這又是喂狗又是凌遲的,你究竟幾個意思?
哦,合著你特么要殺雞儆猴,朕就是那只猴兒?
但是回過神來之后,趙吉翔就徹底慌了。
跟孟太后威脅自己不同,孟太后所謂的威脅,趙吉翔并不害怕,哪怕孟太后能夠成功的阻止自己還政,自己也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可是當趙吉翔再一次聽到趙桓問自己回來是不是在復位還政的時候,趙吉翔已經(jīng)在趙桓那平平淡淡的聲音里嗅到了危險。
尤其是趙桓針對蔡京和高俅的處置,還有那口口聲聲的老匹夫、老狗,使得趙吉翔更加的驚恐,蔡京之前在亳州問自己的那句話,也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劉義隆如何?拓跋珪如何?朱溫如何?楊堅如何?王延鈞如何?李元昊如何?”
這六個人的名字,只有楊堅的名聲比較響,除此之外,六個人還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六個人都是被自己兒子給殺掉的,盡管楊堅是被楊廣所殺的說法只存在于傳言和野史,但是在這個時候,趙吉翔選擇了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更讓趙吉翔心驚的是,趙桓在殺掉趙楷時那種輕描淡寫的態(tài)度,就好像殺人比殺雞還容易。
眼看著趙吉翔沒有回答,趙桓卻干脆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走到龍椅旁邊之后側(cè)開身子,指著龍椅道:“若父皇回京是要復位還政,那兒臣就把這龍椅讓給父皇?!?br/> 趙吉翔恨透了李綱,當初就是李綱勸說自己禪位給太子的!
趙吉翔更恨自己,當初到底是怎么瞎了眼,才會立他趙桓為太子,當初到底是被多大的一塊豬油蒙了心,才沒在他剛剛生下來的時候把他溺死在凈桶里!
打量了殿中群臣一眼,卻見殿中群臣盡皆低頭看著靴子上的花紋,無論是當初勸說自己禪位的李綱,還是往常的墻頭草張邦昌,甚至就連傳言中數(shù)次頂撞趙桓,最敢于直言的李若冰,都在低頭數(shù)著靴子上的花紋。
趙吉翔終于徹底絕望了。嘴唇微微動了動,囁嚅半晌之后,趙吉翔干脆向著趙桓拱了拱手,說道:“老拙此次回京,不過是想家了,又何來什么復位還政之說?!?br/> “父皇當真不想復位還政么?兒臣是真心實意的請父皇復位還政?!?br/> 趙桓恭恭敬敬的向著趙吉翔拜了一拜,又指著皇位道:“兒臣年幼,威望難以服眾,憑心而論,兒臣也不愿意做這個官家,只求能做個萬年的太子便心滿意足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