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n市回來,夏初正式成為軍區(qū)總院的一名心外科醫(yī)生。肩膀上扛著的不止是軍銜,更是責(zé)任,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學(xué)員,而是一名陸軍少校,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代表著這個時代的軍人形象。她認(rèn)真對待自己的工作,約束自己的言行。
穿上軍裝時,夏初是一位出色的軍人,可是脫了軍裝后,她就是她自己,不代表任何人,不代表國家。在家里,她喜歡穿的簡單,偶爾一條寬大的t恤,偶爾短t恤配短褲,怎么舒服怎么來。
梁牧澤自從上次回來,到現(xiàn)在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再出現(xiàn)過。夏初開始慢慢忘記這個人,依舊征用著主衛(wèi)的大浴缸,過著她美美的小日子。
下班時間一過,沒什么事情的夏初打了招呼后匆匆往家趕。換掉一身軍綠,一字領(lǐng)雪紡衫配牛仔熱褲,腳上是一雙10cm高的裸色一字帶高跟鞋,修長筆直的雙腿顯露無疑。中長的黑亮長發(fā)披在肩上,發(fā)梢微微卷翹,鏡中的人,嬌俏美麗,哪里還是那個扎著馬尾的軍妹妹?
夏初的膚色白皙,平時休息和吃飯都很注意,所以面色紅潤,連粉底都可以省掉,稍稍刷一下睫毛、涂一點唇彩,整個人看起來亮麗又精神。她很滿意自己的樣子,甩甩頭發(fā),拎起包包走出房間。
等電梯的時候,她把電梯門當(dāng)做鏡子,左看看右看看打量鏡中的自己,覺得萬無一失。電梯門打開后,電梯內(nèi)外的兩個人,都愣了。
梁牧澤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夏初整張臉幾乎皺在一起,她琢磨著,如果裝作不認(rèn)識,可不可以?
可是行動已經(jīng)先她的思維一步,她伸出手,特傻的和梁牧澤打招呼,“嗨,你回來了?”夏初后來想想當(dāng)時的自己,覺得真夠傻的,臉上的笑肯定比哭還難看。
梁牧澤“嗯”了一聲,算是回答,走出電梯問:“要出去?”
“對,我要出去一下,我先……”夏初盡可能和他保持最大的距離,側(cè)著身子橫著挪進(jìn)電梯,快速摁下關(guān)門鍵,“先走了?!?br/> 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梁牧澤一直正對著電梯站著,盯著電梯里的她。夏初被他看得直冒冷汗,生怕他換掉門鎖,把她逐出家門,怕他覺得自己敗壞了他的名聲。
電梯門終于關(guān)上,夏初趴在電梯內(nèi)墻上,真想哭一會兒,自己的八字一定與他相克,為什么她那些她小心翼翼藏起來的樣子,總是一次又一次的曝光在他面前?
米谷在商場的咖啡廳百無聊賴的翻著雜志,一邊等夏初。她們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有一起逛街了,夏初選擇來g市工作,米谷原以為她們可以有多的機(jī)會見面,然而“忙”卻是她們最大的障礙。
米谷來早了,離約定時間還有十分鐘時,夏初推門進(jìn)來,米谷對她招了招手??粗某跣σ饕鞯淖呓坠葥沃掳妥聊?,她看起來是多么乖的一個好孩子啊,可是,偏偏骨子里不是安分的人。
夏初在米谷對面坐下,米谷收起雜志一本正經(jīng)的點頭道:“這么穿才像你,天天套著軍裝,搞得我都不敢跟你走太近,怕人家說我挖軍人家的后院,賄賂國家干部?!?br/> 夏初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不理她話茬,說道:“準(zhǔn)備請我吃什么啊大編輯?”
米谷一臉驚訝:“不是你請我嗎?你是東道主?!?br/> “上次已經(jīng)請過了呀,地主之誼也盡到了,該輪到你意思意思了吧?!毕某趵硭?dāng)然的回答道。
“好吧,”米谷咬咬牙說:“請你吃好的,開水泡饃,饃自備。”
夏初笑著嗔她:“真摳門?!?br/> 天色已經(jīng)漸晚,她們挑了一家西餐廳。上次是中餐,味道好而且便宜,夏初掏錢,今天是西餐,環(huán)境優(yōu)美,味道中上,價錢更好看,當(dāng)然,是米谷出錢。
夏初頭頭是道的說:“你知道我掙錢多不容易嗎?要跟著主任坐診,查房,還要值班,黑白顛倒沒有周末,每個月捧著微薄的工資茍延殘喘的生活。而且,這個月的工資還在空中飄著呢。明說吧,今天出門我只帶了一張嘴,要錢沒有?!?br/> 米谷這次來g市是出公差,有個重要人物要采訪,可以在多停留幾天。夏初很想邀請她回去和自己住,可是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她生生吞進(jìn)肚子里。
米谷看著她,故意扯著嗓子不滿的說:“什么嘛,不想讓我去就明說?!?br/> “沒有,梁牧澤回來了?!毕某醣緛聿幌胝f的,她努力讓自己忽略家里那一大條人命,可是一想到回去要面對他,她就覺得有些氣餒。
“哦……原來如此,”米谷奸笑著,“怕我去影響你們的奸情發(fā)展?沒關(guān)系,我理解,非常理解,你能早點找到合適的人家我們也早點放心嘛?!?br/> 夏初側(cè)著臉瞇著眼睛看米谷,狹長的眼睛里仿佛在刷刷的放箭,好像要將米谷萬箭穿心一樣。
米谷忍不住的贊嘆:“別說,你媽這步棋走的真好,一舉兩得,既讓你有了地方可以落腳,也順便給你相了一個好老公。”
夏初冷眼威脅:“這話如果讓我爸聽見,你猜他會不會斃了你?”
“會,你斃我,我更相信。”米谷點頭,表同意。
晚飯之后,米谷一定要散步,夏初只能踩著高跟鞋陪著她。她們迎著來往擁擠的人群,手挽著手,有說有笑,仿佛回到了十幾歲那個沒有煩惱的年紀(jì)。
米谷像是有目的地,拉著夏初東拐西拐,終于停在一個門店前。她碰著夏初的肩膀,眨著眼睛說:“進(jìn)去坐坐?!?br/> 這是一家貴到離譜的夜總會,一樓有一個碩大的舞池,dj臺上的主持人講氛圍推上一浪又一浪的高潮。她們才靠近大門的角落選了位置坐下,進(jìn)出往來的人都能清楚。
米谷點了兩杯果汁和果盤,她們兩個老老實實的坐著,在這妖孽橫生氛圍中,尤顯突兀。夏初一邊吃著水果,一邊大聲問米谷:“說吧,你來這里到底什么目的?”
米谷一副這都被你看出來的表情,笑嘻嘻的說:“上面給我派了人物讓我采訪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我登門預(yù)約好多次,都以‘沒空’給堵了回來。昨天從一個朋友哪里聽說,這位重要的先生偶爾會來這家夜總會,所以我今天就來碰碰運氣?!?br/> 夏初了然,“像你說的這種大人物,應(yīng)該是直接進(jìn)包房的吧,我剛剛進(jìn)門前,看到有直梯,可以直接房間的?!?br/> 米谷詫異:“真的?”
“嗯?!毕某觞c頭。軍校讀了這么多年,偵查課雖然只是選修,雖然沒什么用,卻也培養(yǎng)了夏初有善于觀察的習(xí)慣。
米谷覺得夏初說的很有道理,人家有身份有地位,肯定是超級vip,不太會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出現(xiàn)。雖然她們很可能遇不到大人物,不過既然來了,就不要浪費,干脆又點了兩瓶酒,打算和夏初好好暢飲一番。
十點之后,夜店到了上客時間,吧里的氣氛也開始high起來。來往的女人們個個濃妝艷抹,迷你裙、黑絲長腿,“波”瀾壯闊。
夏初毫不避諱的盯著一個個在昏暗燈光下皮膚白皙的帥哥們,他們是很帥,但是太瘦太弱不禁風(fēng),看著就是一副任人蹂躪的樣子??墒橇耗翝梢膊慌郑菫槭裁此雌饋韰s那么結(jié)實?
想至此,夏初猛的搖頭,怎么會又想起他?
當(dāng)一個穿著純白抹胸和白色迷你裙,帶著半截白色羽毛面具的女人出現(xiàn)在中央舞臺上的時候,氣氛漸漸攀上頂點。一根鋼管佇立在舞臺中央,女子的長腿纏繞在管子之上,腰如水蛇一般柔軟妖嬈。
夏初和米谷一起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攀在鋼管上的女人,她豐滿、性感,嘴角挑著一絲嫵媚的笑,半遮的臉不僅沒有減掉她的性感與嫵媚,反倒多了一絲神秘,讓人看著血脈噴張。
米谷忽然趴在夏初耳朵上說:“去試試啊,你轉(zhuǎn)的比她好?!?br/> 夏初不知道該用什么原因來解釋她為什么要學(xué)鋼管舞。她那從小跳民族舞換來的舞蹈底子,在她日漸忘記傣族舞的三道彎和藏族舞的長跨后,忽然就指引她開始接觸那種妖艷性感的舞蹈。她甚至在一個暑假偷偷報了鋼管舞蹈班,卻告訴蘭梓玉說她去參加了醫(yī)學(xué)觀摩課程。
如今她已經(jīng)有許多年沒有再跳過,已經(jīng)不敢肯定自己還能不能攀上那根鋼管,但是,心底忽然就冒出一股強(qiáng)大的推力,推著她去試試。
夏初也有些躍躍欲試,她試探的問:“要不,試試?”
米谷興奮的點頭,手指著煙霧繚繞中的鋼管,特豪氣的說:“她跳完了,你去覆蓋她!”
周圍的叫好聲,和越來越震動耳膜的音樂,仿佛在夏初身上注了一管雞血,她興奮,甚至開始有點兒迫不及待,可是邁向舞臺的腳步,卻像上刑場一樣沉重。
夏初深呼吸一下,甩了甩頭發(fā),走上舞臺,臺下的人并不知道她上去干什么。dj看見夏初走到鋼管前,馬上心領(lǐng)神會,將場內(nèi)的氛圍又一次推高。
一眾的叫好聲,和著節(jié)奏強(qiáng)勁的音樂,夏初開始慢慢繞著鋼管轉(zhuǎn)圈,甚至不需要任何熱身動作,她的腳離開地面,雙腿微曲,借著雙手的力量在鋼管上連轉(zhuǎn)了三圈。
簡單的旋轉(zhuǎn)后,夏初開始加高難度。攀上鋼管的最頂端,雙腿勾住鋼管,整個身子向后下,直到接近垂直于地面,雙手握住鋼管,雙腿分開,一個180度的空中劈叉。她的腿筆直修長,在妖嬈的燈光下閃著一層淡淡的光芒。
整個吧里的氣氛high翻了,玩色子猜拳的人們停下手中的娛樂,鼓掌聲叫好聲此起彼伏。夏初很瘦,相比起來,她比鋼管舞女郎少了些風(fēng)情,多了一絲清新。
她的頭發(fā)在空中劃出優(yōu)美的弧度,所有動作連貫且靈活,一切動作全部是在鋼管上完成的。最后一個動作,雙腿勾管,身體翻轉(zhuǎn)呈一個半圓弧度,轉(zhuǎn)了三圈后穩(wěn)穩(wěn)落地。
手掌被磨的通紅,可她覺很過癮,好久沒有跳過,原來這些動作她還可以做的出來。一直專注著自己的動作,生怕一個不小心從管子上摔下來丟人現(xiàn)眼,,她此時才聽見臺下的歡呼聲。眾人的熱情反應(yīng),讓夏初很不好意思,快速走下臺。
冷靜之后她覺得自己有點兒過分,居然在公眾場合跳鋼管舞!這可真的是太沖動了,萬一這里有熟人什么的,回去向她爸媽告狀,那她真的死翹翹了?;蛘哂泻檬抡甙褎倓偟囊欢武浵聛韨骶W(wǎng)上,死的更慘……
一路低著頭回到米谷身邊,米谷的臉上泛著紅光,給她一個大擁抱,夸她跳的好,不露肉不扭腰,照樣可以虜獲這么多人的掌聲。
夏初狠狠掐了她的腰,都是她出餿主意,自己一個沒把持住就沖上去了,現(xiàn)在真是悔不當(dāng)初!
周圍的人投過來各種目光,讓她覺得自己像個被扒光的人在接受眾人審度一樣,不敢再多留半分,拉起米谷想趕緊離開這里。
可是一個滿臉油光的胖大叔忽然堵住了夏初和米谷,一股子濃濃的酒味撲鼻而來。他小眼睛中閃爍著猥瑣的光芒,調(diào)戲的口吻說:“妹妹跳舞真棒,到哥哥那桌坐坐,咱們好好聊一聊。”
夏初和米谷都被這人嚇了一跳,他緊緊拽著夏初的手腕,夏初咬著要好不容易才甩開他的鉗制。
那人不怒,反而笑著說:“沒想到妹妹力氣還挺大?!闭f完,又要去拉夏初,米谷從旁邊用力推搡了那人,并毫不客氣的說:“好狗不擋路。”
被推開,又被吼,那人覺得面子很掛不住,周圍的人很多人都在看著他們,被一個女人推,他如何都下不了臺。這時,他身后又過來兩三個人,幾個男人擋在那里。夏初雖然有點兒害怕,但是緊緊握住米谷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臉頰上一個穴位是耳門穴,快速擊打后,會讓人頭暈?zāi)垦灥乖诘?。夏初知道這個穴位,卻從未試過,更不知道到底會不會有效果。若是真的能放倒這個為首的胖子,那么他后面那幾個人估計也會有點兒害怕顧及吧。這當(dāng)然是下下策,她希望保安能盡快趕到,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沒有哪個老板會讓客戶在自己的場子里出事的。
那人已經(jīng)收起猥瑣的笑,面目猙獰的說:“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著,他就要去拽夏初,可是手臂卻忽然被拉住。
米谷和夏初都看過去,從手臂一路往上,看到一張男士面孔。場子了的光線暗淡,偶爾有照燈掃過,將他的面容照的清晰無比。那是一張極其英俊的面容,側(cè)面看過去,鼻梁硬挺,下顎線精致如雕塑。他唇角噙著一絲笑意,看起來絲毫未用力氣,猥瑣男的臉卻疼的扭曲起來。
“這位先生,既然來了就是圖個開心,何必傷了大家興致?!彪m然很噪雜,他的聲調(diào)不高,但是卻擲地有聲。
那人嘶啞咧嘴的根本說不出話,他身后的人對視一眼,忙不迭上前說好話。待夜總會經(jīng)理帶著保安趕到時,那幾個人已經(jīng)互相攙扶著離開。經(jīng)理看到來人,點頭哈腰,“不知道裴先生來了,讓裴先生受驚,實在是抱歉?!?br/> “受驚的不是我,”被稱作裴先生的人看向夏初和米谷,“二位可無恙?”
米谷愣愣的,夏初看了看她,搖頭道:“多謝這位先生?!?br/> “沒事就好?!彼⑿χ粗某酢?br/> 他在經(jīng)理的陪同下,轉(zhuǎn)身離開了場子。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夏初似乎還聽到他對經(jīng)理說:“今天可是你的失職,沒有出事是你運氣好?!?br/> 經(jīng)理說了什么,夏初聽不到,只是看到經(jīng)理忙不迭的點頭,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
直到這時,夏初才長長出了一口氣,不敢再停留分毫,拽著米谷的手離開。終于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氣,夏初一下子覺得神清氣爽,但不免仍然有些后怕。米谷還有些犯愣,夏初擔(dān)心她被嚇到,有點兒擔(dān)心的摸摸她的臉:“米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夏初,”她輕喚,緩緩回頭,看著夏初,“剛剛那位,就是裴俞?!?br/> 夏初疑惑:“誰?”
米谷說:“我要采訪的那位,重要的不得了的大人物?!?br/> “什么?你怎么不早說?剛剛應(yīng)該攔住他呀!”
是應(yīng)該這樣沒錯??墒敲坠冗@次只是碰碰運氣,真的沒想到能遇見他,又是在那種環(huán)境之下,坦白說她也不太想亮明身份。
夏初看出了米谷的顧慮,也不再說什么。不過看米谷的樣子,似乎又后悔了,畢竟好不容易見到了人,到手的魚又丟了,還是有點兒不甘心。她們站在路邊等計程車,說話間,夏初無意瞟見了一個身影,笑意瞬間僵在臉上。
本正說著話的夏初忽然噤聲,米谷不解,問道:“怎么了?”
夏初的嘴角動了動,半晌才喃喃念出一個名字:“卓然?!?br/> 米谷有點不敢相信,順著她的目光回頭,果然看見不遠(yuǎn)處的身影,在夜色的霓虹燈下,影影綽綽有些看不清表情,但,的確是卓然確鑿無疑。
夏初的呼吸有些急促,看著那個身影一步一步的朝自己邁進(jìn),整個身子越來越僵硬僵硬,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米谷看著她,手緊緊握住她的。
卓然走近,臉上的表情一覽無遺,目光如炬,眼中閃爍著復(fù)雜的情緒,混著一層怒氣。他和夏初彼此看著對方,卻一句話不說。
米谷笑著打破尷尬:“卓然,好久不見?!?br/> 卓然看向米谷,“能不能讓我和夏初單獨說話?”
米谷詢問似地看了看夏初,手上驀地一陣緊縮,她了然,隨即笑笑說:“你們有什么話就在這兒說吧,夏初還要早點兒回去呢。”
卓然不再要求,看著夏初一字一句的問道:“為什么要那樣?”
夏初不解,心想,我哪樣了?五年沒見面,結(jié)果見面第一句話就是問她,為什么要那樣?什么樣???
這句話同樣讓米谷覺得不舒服,她扯掉勉強(qiáng)維持的“友好”,臉一翻,正聲道:“卓然,這么長時間不見,一見面就問夏初為什么那樣?她怎么樣了?還有沒有別的話說?沒有就讓她走,我們可沒那么多時間跟你耗著?!?br/> 夏初意識到了卓然所指的“那樣”是什么,不急不躁,無所謂的開口道:“沒有為什么,想跳而已,還有別的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先走了?!?br/> 這時,正好一輛出租車夏初身旁,夏初毫不猶豫的上車,卓然想去攔,可是卻一把被米谷拽住。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計程車消失在夜色中。
車已走遠(yuǎn),米谷松開卓然,對著著他鄭重其事的說:“夏初現(xiàn)在過得很好,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擾她的生活?!?br/> 卓然有些憤怒的看著米谷,半晌后,才咬牙切齒的說:“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你為什么眼睜睜看著她墮落而無動于衷?”
米谷覺得極其不可思,高聲問道:“誰墮落?你以為你是誰有資格對夏初指手畫腳?我能好聲好氣的跟你說話是看著夏初的面子,我可沒她那么的好脾氣。我警告你卓然,有些話你最好先打個腹稿再說出口?!?br/> 米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招手?jǐn)r下一輛出租車,留下自以為是的卓然。
卓然望著遠(yuǎn)去早已經(jīng)無蹤影的出租車車尾,纏著眉心的情緒久久不散。他如何也沒有想到能在這座城市遇到夏初,更想不到會在……這樣的地方。
他低頭看著屏幕,滑動接通電話,聲音變得低沉恭敬:“遇到熟人,這就上去?!?br/> 梁牧澤坐在躺椅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晃著,二喵縮成毛球,團(tuán)坐在他胸前,瞇著眼睛,一副好不享受的樣子。而他手里拿著一本火影漫畫,看的津津有味。
玄關(guān)一陣動靜,梁牧澤絲毫不受干擾,繼續(xù)看著漫畫,二喵倒是很激動,靈巧的從他身上一躍而下,拽著屁股跑到夏初腳邊,仰著腦袋,以一副極端討人喜歡的眼神看著夏初。
夏初彎下腰抱起它,有氣無力的走到沙發(fā)前,盤腿坐下。她此時心情不好,所以連梁牧澤這個大活人她都決定忽略。
梁牧澤從漫畫挪開眼光,看了看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著腦袋的夏初,沉著聲音問:“去哪兒了?”
“不用你管。”夏初沒好氣的回答。
“我答應(yīng)過你媽,好好照顧你?!?br/> “我媽?”夏初有些吃驚,“我媽什么時候找過你?”
梁牧澤不回話,探著身子伸長胳膊,一把拎起趴在夏初腿上的貓咪,提到自己眼前。二喵又一次這樣被他拎著,無辜可憐的四肢耷拉在空中,可憐兮兮的喵喵叫著。
夏初見狀心下不悅,皺眉說:“你別那樣拎它?!?br/> “它叫什么名字?”梁牧澤發(fā)現(xiàn),這貓其實挺可愛的,不鬧也不亂,很溫順,也不怕生。他坐在躺椅上看漫畫,它就一直臥在他身上,偶爾喵喵的叫兩聲,聲音小小、軟軟,特別討喜。
“二喵?!毕某趸卮?。
梁牧澤的目光從二喵移到夏初身上,嘴角竟微微有些弧度,他不明白,好好的一只貓,為什么起一個這么二的名字?梁牧澤試著開口:“二……”
“喵?!毕某踅又f。她說“喵”的時候,聲音溫柔,似貓一樣慵懶。
“二喵,”梁牧澤看著二喵,叫它的名字,果不其然,二喵“喵喵”了兩聲,“因為它總是喵喵叫嗎?”
“對?!毕某踅舆^二喵,低著頭一下一下?lián)嶂q絨的毛,小小的耳朵趴在腦袋上,瞇著眼睛懶洋洋的樣子。她想,如果自己可以變成一只貓,那該多好?沒有憂愁,沒有煩惱,無憂無慮,不為任何人傷心,也不為任何人哭泣。
梁牧澤忽然開口喚一聲:“大喵?!?br/> 夏初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到梁牧澤臉上浮現(xiàn)出笑意,聽到他說:“這名字不錯?!?br/> “什么?”夏初驚訝于他為什么會叫大喵,更驚訝于,他居然笑了,不是嘴角勉強(qiáng)的扯出弧度,而是真的笑。眼睛里閃爍著笑意,嘴巴不吝嗇的挑起。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笑的樣子震懾到了她,無法讓人挪開眼睛,只有張著嘴巴驚訝的份兒。
梁牧澤不在意她的驚訝,拿起手中的漫畫問夏初:“這個應(yīng)該不止一本吧?”
夏初的嘴巴長的更大,愣愣的點頭。梁牧澤若有所思的點頭,接著眼里閃著光芒,“把其他的也給我。”
夏初咽了咽口水問道:“你看漫畫?”
梁牧澤挑眉看她,似是在說,你有意見嗎?
夏初趕忙說:“這個目前連載,還沒有最終回?!?br/> 梁牧澤點頭,從躺椅上站起來,朝著臥室走去。夏初還在沙發(fā)上愣神,梁牧澤卻又折回來,對著夏初的頭頂說:“大喵,女孩子不要去不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有,你的睫毛掉了。”
夏初覺得一個大雷忽然劈在自己頭上,整個人被劈的外焦里嫩。大喵,是在叫她嗎?而他所謂不安全的地方,難道他知道她去夜總會?震驚之余,她不忘抬手摸摸眼睛,手指上一片黑乎乎的。
夏初這一夜睡得特別不安穩(wěn),一直在做夢,夢里出現(xiàn)了一個有著春風(fēng)般笑容的少年,彎著眼睛對她笑,挽起她額前的碎發(fā),叫她初初,說喜歡她??墒撬查g風(fēng)云突變,烏云遮住天空,遮住太陽,少年收起笑容,轉(zhuǎn)而出現(xiàn)冰冷無比的神情,一字一句都不肯說。她用盡全力掙扎,想抓住他的手,可是手腳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想喊他,嗓子似是被什么堵住一樣,如何也發(fā)不出聲,她無能為力,只能看著那個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陰霾。
忽然一個雷聲炸在自己頭頂……夏初蹭的從床上坐起來,圓睜著雙眼,適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是在做夢。夏初長出一口氣,告訴自己說,一切全都過去了。
再睡去卻是無夢。當(dāng)門外傳來“硁硁”的敲門聲,夏初皺著眉頭蘇醒,有些不悅。大清早的不讓人好好睡覺。
夏初懶懶的應(yīng)了一聲,摸遍床頭柜與枕頭下,最后從床腳找到手機(jī)。打開屏幕看了一眼,整個人便立刻像是裝了彈簧一樣從床上彈起來,拉開房門就往外沖。
居然已經(jīng)7點30分,比平時足足晚起了30分鐘。遲到,恐怕是必然!
夏初用五分鐘刷牙、洗臉,對著鏡子把頭發(fā)在腦后扎了一個馬尾,收拾利落才發(fā)現(xiàn),身上只穿了一件可以遮住臀部的大t恤,兩條腿毫無保留的暴露在空氣中。夏初抬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慢慢疏離思緒,努力回想剛剛的一切。
她拉開房間門,直沖衛(wèi)生間,慌亂中,似乎看到穿著軍裝的梁牧澤站在沙發(fā)前翻報紙。所以,他到底有沒有看見自己?她很糾結(jié),萬分糾結(jié)。
夏初對著鏡子沉沉出一口氣,好吧,不管怎樣,該看的不該看的,差不多被他看全了,就硬著頭皮再沖回去好了。
夏初稍稍拉開一條門縫,左右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可疑目標(biāo),夏初深呼吸一下,拉開大門加足馬力,一溜煙跑回次臥,再次“嘭”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
梁牧澤坐在餐桌前,看著報紙,自始至終,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再出來時,夏初已經(jīng)變身那個衣著整潔、干練的女軍官,完全沒有辦法將她與早上那個蓬頭垢面的女人聯(lián)系在一起,更沒有辦法把她和昨晚那妖媚的鋼管舞聯(lián)系在一起。
夏初悶悶的嘟囔一句:“我先走了?!?br/> 梁牧澤沒有抬頭,指指對面的位置說:“喝杯牛奶再走?!?br/> 語氣不容有一點兒反駁。夏初很沒脾氣的過去端起杯子,豪邁的將牛奶一口氣喝光,抽了紙巾擦嘴,“走了?!?br/> 梁牧澤放下報紙,拿起提包和車鑰匙,“我送你。”
夏初一愣,隨即拒絕:“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你不是要遲到了嗎?”梁牧澤一語點重夏初的死穴。
一路無話,梁牧澤在軍區(qū)醫(yī)院門口把夏初放下,看著她的身影走入醫(yī)院大門。他又直行了200左右到了一扇雄偉的大門前,車子拐進(jìn)去,他降下車窗亮明身份,門口的哨兵對著他敬禮。
他忘了告訴夏初,他要來軍區(qū)參加全軍區(qū)后備干部培訓(xùn),為期二十天。他應(yīng)該會打破她的生活習(xí)慣吧。她的習(xí)慣,無拘無束,自由自在?;蛟S會因為有他而變得抓狂?想至此,梁牧澤彎著唇笑起來。
夏初一整天都沒什么精神,下眼皮有著重重的陰影,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睡不好的后遺癥非常明顯。
想起卓然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那個午后的明媚陽光中,笑容仿佛可以將她融化的男生,陽光帥氣,他伸出右手,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握住她的手說:“你好,我叫卓然,多多關(guān)照?!?br/> 穿著西服的最佳辯手,談吐得體、幽默詼諧,讓夏初所在的隊伍一敗涂地。她沒有敢告訴任何人,面對卓然的時候,她幾乎沒有辦法把話說完整。
“呦小夏,想什么呢這么入神?”和夏初同科室的林大夫看著夏初拖著腦袋一副沉思的樣子,忍不住說。
夏初連忙換個姿勢,笑笑說:“沒什么,在想我家貓有沒有好好吃飯?!?br/> “你養(yǎng)貓啊?”
“對啊,”夏初點頭,“怎么了?”
林大夫苦笑說:“我女兒非想在家里養(yǎng)一只貓,但是我不喜歡小動物,總覺得它毛絨絨的,藏了不少細(xì)菌和病毒?!?br/> “不會啊,貓挺好的,很溫順,只要注意衛(wèi)生,不讓它出去亂跑就行。我是一個人住太無聊,所以養(yǎng)一只貓陪我。其實以前我媽也不讓我養(yǎng),現(xiàn)在終于脫離她的爪牙,當(dāng)然要養(yǎng)一只過過癮?!?br/> 夏初這番話讓林大夫臉色更苦,嘆氣說:“你們年輕人,是不是個個都恨不得早日脫離父母?”
夏初的笑僵住,有些不自然的說:“不會啊,和父母在一起生活無憂。”
林大夫繼續(xù)嘆氣:“我真怕我女兒長大之后,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br/> 夏初詫異:“怎么會呢?如果您的女兒離開,那也只是想出去呼吸一下新的空氣,出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她絕對不會忘記生她養(yǎng)她的父母,更不要說再也不回來這些話,因為根本不可能。”
林大夫仍然一副多愁善感的樣子,夏初好像是一不小心觸碰到了人家的心殤,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安慰她。還好有人喊了林大夫過去幫忙,這個話題才能到此為止。
仿佛是潛意識里覺得梁牧澤昨天出現(xiàn),今天肯定已經(jīng)回部隊,不會再回家,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夏初又一次失算了。
下班回來的夏初煮了粥,吃了簡單的晚飯,開著電視,整個人趴在沙發(fā)上看時尚雜志,看到興致高漲得時候,兩條筆直纖細(xì)的小腿翹起來,在空中晃悠著。二喵趴在她的背上,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電視里的小帥哥和小美女打kiss。
色貓!夏初一邊翻著雜志,一邊這么想著。
忽然間,鑰匙開門的聲音傳來,夏初猛然抬頭。她仍然抱著一絲僥幸,希望是自己聽錯了,耳朵卻不由豎起來,想聽的更清楚一點。胳膊撐起身子,向遠(yuǎn)離沙發(fā)的方向盡可能的伸出身子,抻著脖子張望著玄關(guān)處。
當(dāng)一抹綠色飄入眼睛的時候,夏初“嘭”的一聲,果不其然的從沙發(fā)上摔了下來,腦門磕在茶幾上,她“嗷”的一聲慘叫出聲。
就在夏初摔下沙發(fā)的一瞬間,二喵使出凌波微步,踩著她的背跳向茶幾,免于被她壓在身下的慘劇。此時的二喵正得意的對著夏初喵喵叫,似是在炫耀。
梁牧澤不動聲色的走進(jìn)客廳,沒有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的準(zhǔn)備,也沒有嘲笑她的意思。
夏初揉著腦袋懊惱的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瞪了一眼二喵,二喵正無辜的看著她。夏初最討厭它落井下石之后還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伸出手一巴掌把它從茶幾上拍下來。
梁牧澤放下公文包和車鑰匙,看到夏初拿二喵出氣,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下之后向夏初宣布,“軍區(qū)要組織后背干部培訓(xùn)。”
夏初心里一哆嗦,該不會……
“為期二十天,這二十天我會一直住在家里?!?br/> 夏初別過臉,那個表情,挨千刀都沒有她看起來痛苦。她在心里暗暗叫苦,怎么辦?難道真的要“朝夕相處”嗎?她在他面前丟人的次數(shù)已經(jīng)夠多了,在處下去,只會更丟人吧。
等不到她的回應(yīng),梁牧澤輕喚:“夏初?”
夏初扭過頭,特別溫柔嫻靜的笑著答道:“好啊沒問題啊,就是多一雙碗筷嘛,以后我做飯一定記得給你留一份,呵呵?!笨墒侵挥兴溃@張笑臉后面是如何沉甸甸的心情。
對于她的笑容和話語,梁牧澤挑眉,冷笑了一下走回臥室。夏初也不遑多讓的對著他的背影撇撇嘴,學(xué)他抽動著嘴角冷笑。
二十天,將近一個月了,這要怎么過?這樣的日子一點兒也不自在,還不如在家里來的舒坦,最起碼沒有一個肌肉發(fā)達(dá)的面癱冰山在眼前晃來晃去的。
從主臥傳出“嘩啦啦”的流水聲,夏初聞及更是悲從中來,她要正式和她的大浴缸saybye了!
電視里的偶像劇結(jié)束,接著是一檔犯罪心理剖析的節(jié)目,今天的主題是——奸殺數(shù)十位未成年少女并拋尸野外。
奸殺、分尸、拋尸野外。夏初覺得從腳底板竄上一股股涼氣,讓得她直冒冷汗。雖然,她已經(jīng)平安的和梁牧澤在這棟房子里度過了兩個晚上,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時間長了,他獸性大發(fā)呢?而且他常年在部隊,那個連醫(yī)生都是男人的地方,長年累月見不到女人,萬一……怎么辦怎么辦?
夏初咬著手指,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打轉(zhuǎn),秀氣的眉毛蹙在一起,二喵臥在茶幾上,一直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的身影,腦袋隨著她的身子轉(zhuǎn)動。
梁牧澤洗完澡出來,電視里的主持人還在慷慨激昂的唾棄著罪犯慘無人道的罪行,而夏初在落地窗邊來來回回的轉(zhuǎn)悠著,焦慮盡顯。他不是普通人,是著極強(qiáng)的邏輯推理能力和洞察力的特種軍官,一眼就能看透夏初腦子里的彎彎道道。
梁牧澤薄唇翕動:“夏初。”
夏初正沉浸自己將被如何迫害的思維里不能自拔,聽見梁牧澤叫她的名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上半身緊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看著梁牧澤的眼神中有著顯而易見的防備。
梁牧澤無奈,嘆氣。他可是陸軍少校,被人誤解為變態(tài)色情狂,說實話,他心里有些郁悶。
“夏初,我是好人。”他的聲音很嚴(yán)肅,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抓起沙發(fā)上的遙控器關(guān)掉電視,又將遙控器扔回沙發(fā),轉(zhuǎn)身回臥房。就連二喵,也跟著梁牧澤走了。
客廳里留下夏初一個人,幾乎郁結(jié)致死。就在這時,茶幾上手機(jī)響了,來電顯示是米谷。夏初撈起電話接通,有氣無力的應(yīng)了一聲。
米谷聽聞這個聲音,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自然而然的認(rèn)為是因為卓然,夏初才會如此,于是小心的問:“你沒事吧?”
“沒事。”
“哦,昨天,睡的好嗎?”
昨天,夏初想,睡得不好,做了一夜自己被拋棄的夢,淚濕了一枕頭,還差點兒遲到,但是她不打算說這些。避重就輕的回答:“還好吧,你不用擔(dān)心我。你呢?怎么樣累不累?”
說起這個米谷就說不完的心酸,啞聲抱怨:“累死了,腿都跑斷了,我真是后悔昨天把裴俞放走了,到手的機(jī)會卻稀里糊涂的被我放走了!真是要命?。‖F(xiàn)在總編就會催催催,自己沒別的辦法就一個勁兒對我施壓,裴氏又一直拿總裁沒時間搪塞我。其實裴氏旗下一家投資公司近期剛好要做一個比較重大的項目,這么好的曝光機(jī)會,換成別人肯定巴不得被報道呢,結(jié)果到他們這生生的往外推媒體?!?br/> “人家低調(diào),不屑這點兒曝光機(jī)會吧?!?br/> 米谷嘆氣道:“是啊,誰讓人家財大氣粗呢,”米谷停頓片刻,換上輕快的語調(diào)說:“我就是擔(dān)心你,所以打個電話,到最后卻變成我倒苦水。不說了,我去洗澡睡覺了,這一天天的快累死我了?!?br/> “嗯,好好休息。”夏初看著電話,直到屏幕慢慢暗掉,嘆了口氣,抱起二喵:“二喵,我們也去睡覺吧。”
夏初躺在床上,抱著電腦上了一會兒網(wǎng)。登陸msn,一個被她遺忘在角落的里的頭像亮著,仿佛就是在等她一樣,她剛上線,就收到他的消息。
夏初,我回來了。聽說你來了g市,所以我就來了。我不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但我清楚的是,我想看到你。
夏初沒有回復(fù),關(guān)掉消息框,合上電腦翻身睡覺,嘴里還嘀嘀咕咕振振有詞:“你說見就見?憑什么?我又不是你家二喵,對吧二喵?”
二喵很配合的喵喵叫了兩聲。
夏初沒有讓自己的情緒持續(xù)低落,用一天的時間來緬懷已經(jīng)夠了,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她不能一直活在回憶里。卓然留下的傷疤已經(jīng)痊愈,不會疼、不出血,只留下一條不痛不癢的痕跡罷了。這些年來她一直過的很好,她昨日的低落,只是因為卓然的忽然出現(xiàn),讓她有點兒無所適從,更何況還是在酒吧里跳了“艷舞”之后。
第二日一早,夏初沒有像昨天那樣起晚,按時起床、洗漱,并且做了簡單的早餐,“一式兩份”。
夏初以為梁牧澤離開部隊之后就無組織無紀(jì)律的睡大頭覺,剛想咣咣敲他的房門,那家伙卻穿著運動t恤、運動褲拉開大門從外面回來,夏初的手就那樣“滯留”在空中。
看樣子,運動量不小。他的臉上有未擦干的汗水,短發(fā)上掛著水珠,在朝陽中微微閃著光,但是臉上卻沒有一點兒劇烈運動后的樣子,呼吸也很平緩。這是讓夏初嫉妒的地方,她每次跑3公里回來,整個胸腔里的空氣仿佛都被抽干一樣,臉通紅、腿腳發(fā)軟,這么多年來,她跑步一如當(dāng)年的菜鳥新兵一樣遜色。
夏初收回手臂,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說:“我以為你還在睡覺,早飯做好了。”
“嗯?!绷耗翝珊唵螒?yīng)了一聲,走回臥室。
夏初給二喵做了“早飯”,接著回房間換衣服。
梁牧澤沖了涼水澡,換了軍裝到餐廳吃飯。土司、煎蛋、火腿,進(jìn)了部隊之后再也沒有吃過這些東西,梁牧澤雖然不喜,也沒有說什么,畢竟自己沒有動手,就沒有挑剔的權(quán)利。對于她這個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小朋友,他也沒有抱太大希望。
二喵撇下自己的早餐,靈巧的爬上餐桌,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梁牧澤,他咬一口,它就喵一聲,聲音可憐無力,眼神里充滿了渴望。梁牧澤抬頭看著二喵,和它眼神交流,但是絲毫沒有把自己早晨讓給它的意思,聽著二喵越來越絕望的“喵”聲,梁牧澤吃掉最后一口面包,喝掉最后一口牛奶。
二喵嗚咽了一聲跳下桌子,耷拉著腦袋回到自己的早餐前。
夏初換完衣服出來,看見二喵還在跟自己的食物做斗爭,走過去摁摁它的小腦袋說:“二喵,你怎么這么不下飯?”
“它想吃肉?!绷耗翝烧f。
夏初說:“它沒吃過肉?!?br/> “所以它想。”
夏初瞇著眼睛斜視梁牧澤:“你喂它火腿了?”
梁牧澤聳肩搖頭,表示沒有。
夏初轉(zhuǎn)頭對著二喵,有些很鐵不成鋼的說:“色貓,沒見過男人吃東西啊,盯著人家看你都不會害羞嗎?看我做什么?看快點吃飯,不然不管你了,讓你自己在家,狠狠餓你一天。”
軍區(qū)大院和軍區(qū)總院是連在一起的,這就意味著,今后的二十天中,夏初可以每天早上搭順風(fēng)車,其實她很想問他晚上幾點可以回來,她想順便把回來的地鐵錢也省了。不過,她還是臉皮而薄,沒好意思開口。
梁牧澤參加的是整個g軍區(qū)的后備干部培訓(xùn),這是為下一次得升職做基礎(chǔ)。大隊上通知他來參加培訓(xùn)的時候,他其實很不想來,搞什么培訓(xùn)、學(xué)習(xí),煞有其事的樣子,其實虛的很,誰升職、誰原地踏步、誰轉(zhuǎn)業(yè)回地方,領(lǐng)導(dǎo)心里都有一張圖,所謂培訓(xùn)其實也就是走個過程,不具有一丁點兒的可參考性。
但是培訓(xùn)名單已經(jīng)下發(fā)到各個軍、師、團(tuán),就算是走過程,他梁牧澤也得過來,軍令大如天,軍令讓你去死,你也必須立馬寫遺書讓家人給你準(zhǔn)備后事。
全軍區(qū)一共一百二個名額,全是少校,也就是說,下一次少校轉(zhuǎn)中校的升職干部中,必須出自這次培訓(xùn)的人員。來了就有可能升職,不來,有機(jī)會等下一批,沒機(jī)會的只能轉(zhuǎn)業(yè)。
這一百二個人分成三個班,占了三個大會議室,梁牧澤在第一會議室。這一百多號人里有不少是他認(rèn)識的,更多是認(rèn)識他的。梁牧澤,軍中有名的鐵血戰(zhàn)士,他的名氣,全是用真槍實彈換回來的。
梁牧澤年少得志,這里一大部分人曾經(jīng)比他軍銜高,而如今卻平起平坐,但是大家伙都對他心服口服,就算有人說什么酸話,那也都是玩笑話,用來過嘴癮的。
梁牧澤軍校畢業(yè)后,去了某團(tuán)的偵察連,他那時候是中尉,他的連長就是如今和他一起參加培訓(xùn)的周偉。梁牧澤雖然平時不愛說話,但是無論到哪個連隊都能交下一群生死兄弟。周偉從沒覺得梁牧澤如今和他一樣是少校讓他臉上無光沒面子,他覺得是他一手培養(yǎng)了梁牧澤,因此梁牧澤才能去特種大隊從此平步青云。所以心里驕傲著呢,不管別人怎么起哄,人家就是不生氣。
這不,一群人閑著沒事,又來“煽風(fēng)點火”。
空降師的老段首先發(fā)難:“不行啦老周,你手下的兵都騎到你頭上了,就差拉屎撒尿了,這口氣你怎么咽的下?”
“老梁,你可不能掉以輕心,免得老周給你小鞋穿?!狈阑瘓F(tuán)的老姚也跟著扇呼。
不多會兒,他們身邊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大家都是多日不見,好不容易有機(jī)會一起培訓(xùn),逮著機(jī)會就扎堆湊一塊兒。
“我說你們有完沒完?來兩天了,見面沒別的話,來來回回就這幾句,能不能說點兒新鮮的?”周偉忍不住開口,嘴里的煙全噴他倆臉上。
老段扇了扇臉前的空氣,撇著嘴對梁牧澤說:“聽見沒有,你的老連長快扛不住了,狐貍尾巴快露出來了,早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憋著氣呢!”
老姚跟著就扯開嗓子吆喝,“開賭局了啊,聽著有份,壓老梁還是老周都說清楚了啊,免得打架?!?br/> 周偉嫌棄的看著老姚說:“瞅你那出息,多大點兒事兒啊還開賭局,不說別的,我就先問問你們,誰手下帶出來過少校?”說這話時,周偉眼睛里洋溢著得意,他扭著脖子看了一圈,挺直腰板特別豪氣的說:“都沒有吧?老子帶出來了!”
一群人不屑一顧,周偉才不管,晃著二郎腿繼續(xù)驕傲的說:“你們誰帶出特種兵了?是你們空降師?防化團(tuán)?還是二炮?沒有吧,還是老子!老子就是跟你們不一樣,老子不生氣,老子得意著呢?!?br/> 老段拍著周偉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勸說道:“老周,不要為難自己,笑不出來就別笑,跟哭似的?!?br/> “我抽你!”周偉說著,一巴掌摑在老段后腦勺上,看似力道很大,其實一點兒都不疼。
梁牧澤不再保持沉默,清咳了一聲對周偉說:“看來,這些人不看咱倆來場比試是不會罷休的?!?br/> 他這一句話說出來,圍成一圈兒的人們情緒更加高漲了。老姚又開始吆喝:“開賭局,都利索點兒趕緊壓錢,過期不候。”
周圍挑眉,防備的看著梁牧澤說:“小子你想怎么著?”
梁牧澤問:“連長,您覺得丟人嗎?”
“狗屁,從小不知道丟人是干嘛的?!敝軅フf。
“是啊,我們連長都不覺得丟人,你們起什么勁?”梁牧澤瞇著眼睛,冷笑著說:“是不是你們覺得我這個后生和你們坐一起,讓你們臉上有些掛不住,想讓我們連長給你們長長臉?”
梁牧澤從小京城長大,不愛說話,不代表不說話,他要是真說起來,能把人噎死。
周偉一巴掌拍向腦門,恍然大悟道:“哎呦喂,你說我這直腦子,怎么就沒想到!讓我?guī)湍銈兂鰵膺@沒意思,自己來才爽快,你們幾個就和他比試比試吧!”
老段一聽,臉色立刻沉了下來,連忙推托道:“這怎么行,傳出去多沒面子,欺負(fù)年輕人。”
“你是怕輸了傳出去丟人吧?”周偉笑的不懷好意,跟著朗聲道:“今天下午靶場一教高下,在場的各位聽著有份,誰輸誰請客,今晚咱們敞開了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