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十七年一篇字,雪妃的處置權(quán)(4.2k字-求訂閱)
兩橫兩豎,謂之井。
四面圍堵,不得出,是為井中。
夏閻那最末一筆的“豎”還懸在半空,他閉目體悟著這一筆的余韻。
十年太平盛世,潦草臨摹名家書,卻是真正個少年不識愁滋味,寫就寫,要什么神?
一朝穿越入末世,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他困在皇宮,皇宮困在玉京,玉京困在灰霧,人族困在末世......他仰望天空,好似井底之蛙看著外面的世界,何其逼仄,何其期待,可是,卻如被困之蛙不得出。
冬狩時,隨意寫就的書,被奉為名帖,然而...不是他的終究不是他的,很快這名帖就被人瞧出了端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更勿論得神而忘形。
他也想過認真寫,可怎么都寫不出自己的字來。
不過,他是武道二境的大宗師,這般的大宗師去寫顏筋柳骨,總歸能寫出文人寫不出的力量感。
七年逝境,他失去了一切武道大宗師的力量,成了個讀書人。
朝朝暮暮,執(zhí)筆練字,一日一夜,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卻又困在局中,看不清真相,望不見前途,只能隱忍蟄伏,安靜地等待著時機,每一時每一刻,都不得脫困。
十七年時光,旁人難以想象的閱歷,終于匯在他指尖,形成了一股獨屬于他的意,繼而寫出了第一個字————井。
儲君落步入庭院,仰天,抬指,橫豎各兩道。
頓時間,風雪也被隔離在外,他站在這空空蕩蕩的空間里,看著外面在下大雪,可大雪卻落不到里面來,忍不住發(fā)聲大笑起來。
沒想到,他這等靠“吞噬”天賦吃飯的人,居然還能憑借自己領(lǐng)悟出這么個符字來,實在是離離原上譜。
禁軍,秘探,刺客聽著儲君大笑,皆以為儲君是在高興。
可沒人能想到夏閻此時的心情。
離譜,太離譜了。
沒想到,他這靠天賦吃飯的,居然還能自己練出符字來,這不是背叛了穿越者大軍么?
各種吐槽在他心中閃過...
而無論如何,他...今日,終于于文道之中,一朝頓悟,成一家之言,入文道天階!
...
...
儲君于晨時頓悟,入文道天階,創(chuàng)出獨有的“井字符”。
這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不少人都頗為震驚,覺得儲君能夠以十七之年成為文道的天階,這也是一等一的文道妖孽了。
看來儲君棄武從文是對的。
甚至還有人說,如果儲君早幾年棄武從文,現(xiàn)在的成就還要高。
但又有人反駁,說若不是儲君那幾年的鮮衣怒馬、飛揚跋扈,又怎能心中懷下玉京盛世,而達到如此的成就?
很快,夏閻那首詩也被翻了出來。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guān)鎖。而今塵盡光生,照破青山萬朵。
這首詩直接成了佐證...
儲君是用數(shù)年的聲色犬馬,換了今日的丹青墨道。
可沒有人知道,儲君那哪里是用數(shù)年時光,他用的是十七年...
他哪里是突然就會寫了,他是寫字寫了十七年...
這十七年的精彩,不輸任何人。
故而,他這般的天賦...絕對和天才扯不上關(guān)系。
說不定換個人,早就領(lǐng)悟了。
此時...
飛雪絮絮,不曾止。
夏閻伏案而書,忘我行字,筆走龍蛇,他趁熱打鐵,在將過去那些帖子重寫一遍,但每一筆每一劃都是借著他自己的感悟來行進的。
顏體豐滿,柳書剛勁...
這鏗鏘有力,似刀劍之字,此時卻又多了幾分森森的壓抑。
橫,如將軍執(zhí)槍沖刺千軍;
豎,如莽夫舉斧力劈高山;
一撇一捺,皆似雪中孤客負刀而行;
點勾有力,好像劍客胸藏血仇,一朝入魔,邪異詭譎,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可惜...這所有的力量,全部都囚禁在了方寸的字體之間,噴薄欲出卻不得出。
從而形成了一種極具視覺沖擊力的觀感。
不知何時,小李學(xué)正站在了他身后,側(cè)著頭,認真地看著他寫字...
沒過多久,又有個金袍長須儒士悄悄湊了過來,也站到了夏閻身后...
再接著,又是個老頭兒無聲無息地站了過來...
緊接著,一個身上裹著胭脂味和酒味的儒士也站了過來...
這四人正是大炎書院符字學(xué)的全部班底了,老祭酒,李月仙,李易清,宋構(gòu),四個符字學(xué)的文道大宗師皆在這里,安靜地看著少年寫字。
宋構(gòu)本來覺得小李學(xué)正的教學(xué)方法過于離譜,可現(xiàn)在看著那字,忍不住眼中閃過欽佩,他撫須點頭,暗贊不錯...
他自己的字氣韻清和,柔轉(zhuǎn)隨意,像極了盛世煙雨里的小橋流水與美人。
一張“春雨符”,可驅(qū)散陰邪,可令人神清氣爽,可讓傷者的傷勢痊愈,乃是行軍交鋒、詭地探索一等一的寶符。
宋構(gòu)本人親自手書的“春雨符”,威力更甚幾重,這是兵家行軍打仗最愛帶著的符字。
就算當年趙溫玄出兵北地,也會提前令人來玉京,求幾張春雨符。
而這儲君的字,卻是和他的字截然不同。
他的字柔轉(zhuǎn)隨意,儲君的字便棱角分明。
他的字如盛世流水和美人,儲君的字便如刀光劍影、森森殺意困在一室之中,著實地震撼人心,雖說火候還未大成,但卻已是真正地開宗一派之字了。
不說其他,便是那張“井字符”,便算是大炎前所未有的符箓了。
李月仙也在看,也在比較。
他自己的字飄渺夢幻,不似在人間,像是夢中場景。
所以,他最得意的符字便是“良辰美景虛設(shè)”這六字。
六字,便是一個大型幻境,一旦落下,可讓人沉湎其中,難以自拔,可困敵,也可困己。
但他的字太過縹緲,故而缺乏了應(yīng)有的力量...可面前這儲君的字,卻是鏗鏘有力,帶著一股決然的殺氣,左沖右突卻不得出,那氣越來越兇,越來越悍。
“妙,妙啊...”李月仙頻頻點頭。
他才開口,就被老祭酒捂住了嘴。
老祭酒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發(fā)出聲音。
而這些人里,最開心的則是小李學(xué)正了。
畢竟儲君是她的學(xué)生。
剛開始,她就對儲君寄以重望,覺著儲君那一篇【冬狩帖】或能為文人墨士開辟一條新的道路。
文人太軟了,太縹緲了,這也不是好事。
她擅長符字“如夢令”,可令追溯一地時間,看到此前發(fā)生的場景,雖說有用,但終究卻沒有文人自己的力量。
所以,她又寫“風鵬正舉”,想要為文人尋到一種攻擊的手段。
畢竟這種手段太少了,就算是林家那一篇【冰神帖】中記錄的冰字符,中天大天神神殿【光明帖】里所說的光字符,皆只是限制和防御的手段。
文人...太缺攻擊手段了,這讓文道大宗師在面對武道大宗師時極度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