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不遠處就是灼熱的沙海,但一走進森林,還是能感受到令人舒爽的涼意。
一隊人馬在林中行進沿著溪流行進,他們換下大漠中穿的長袍和兜帽,穿上更為厚實卻便于行動的皮甲。這些人有的身背草簍,腰挎短鐮,有的卻身背獵弓,腰揣短匕,但不論是誰,手上都拿著一柄鏟子。
聽說昨夜山上有場雪崩,幾乎半座昆侖山的雪都被震了下來。對于受難者來說,雪崩自然是一場災(zāi)難,但對于采藥人和獵戶而言,每次雪崩都會帶來無數(shù)的好東西,不論是雪蓮還魂草,還是野熊野牛,都是平時進山好幾日還不定能搞到的。
他們集體行動的原因也在此,不說雪崩帶下來的塵石泥沙,就光是那些積雪,僅憑一人或幾人也是挖不完的。
“木爺,這次咱們怎么這么早進山啊,等兩天雪化些不是更好挖?”
一個身子頗為壯碩的年輕人追到一個老漢身邊問道,那老漢看上去五六十歲,坐在一架騾車上,雖然看起來精瘦,但背卻很是挺直。
被稱作木爺?shù)睦蠞h用一種近乎拔的方式捋了捋稀疏的胡子,咧嘴露出焦黃的牙齒。
“不知道哪個孫子走漏了風(fēng)聲,不止咱們,邊葉與和田那邊的人都知道這邊的大雪崩,咱們?nèi)羰遣悔s早,怕是要讓他們趕了先?!?br/> “你個老糊涂,雪崩聲勢那么大,還用人走漏風(fēng)聲?聾子都聽到了!”
有些沙啞的女聲喊起,那聲音的主人卻是一個膚色黑紅的女子,那女子看起來二三十歲,眼睛瞇小,兩側(cè)的臉頰上是一對高原紅。她身著男式獵裝,頭上梳著長辮,系著紅頭繩,側(cè)坐在一匹騾馬上。
“切!”
木爺頭一扭,不理會那女子,揚起馬鞭,作勢就要抽下去。
“說不過就說不過,作弄那畜生作甚?”那女子嘴上不饒人,繼續(xù)道。
“臭娘們!嘴上沒個管事的,當(dāng)初我就該找個夫家好好管教你!”木爺漲紅了臉,叫罵道。
“糟老頭!管好你自己,也不知昨晚敲人家徐娘房門的是誰!”
“總比你挺大個姑娘不嫁人好!”這木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有你這種爹,老娘我嫁出去也是偷漢子的命!”女子扭過頭去,不看老頭。
“你敢!”木爺這下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
眾人都是老油子了,憋著笑豎起耳朵聽著,沒摻和的打算,只有之前發(fā)問的少年虎頭虎腦的,出頭當(dāng)起了和事佬。
“木爺,木姐,你們別吵了,都是一家人。”
“噗嗤!”那女子臉上繃不住笑了出來,隨后正了正色道?!盀跆m,這不叫吵,這老頭為老不尊,姐是在教訓(xùn)他。”
烏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一旁的木爺卻是不樂意了,說出的話都酸溜溜的。
“笑臉迎著人家后生,遇上自家人就吹胡子瞪眼的。”
“你要是跟烏蘭一樣老實,我也對你笑臉。再說了,烏蘭怎么就不是自家人了?”
木姐轉(zhuǎn)向烏蘭,繼續(xù)道:“烏蘭,今晚姐就鉆你被窩,樂意不?”
“樂意……啊不對,不樂意,不樂意,啊不是,樂意,不樂意……”
這木姐問得突然,烏蘭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哈哈哈哈哈……”
看烏蘭紅著臉的樣子,不論是木爺還是木姐,亦或是同行的眾人,都笑了起來。
大家都是經(jīng)常進山的人,一路上笑笑罵罵,腳上倒也沒耽誤,僅半日,便到了目的地。
只見眼前是橫亙數(shù)里的大雪堆,其中夾雜著黃褐的砂石和被摧折的樹木。不用號令,眾人便分工干起活來,力壯的挖雪,手巧的扎營,隨行的幾個炊婦則負責(zé)生火架鍋。
烏蘭找了個地方,只揮了幾鏟,一塊棕色的毛皮便出現(xiàn)在眼前,在白雪之中極為明顯。雖然只能看到一角,但光看毛色和形狀就能判斷出來,這應(yīng)該是一只熊。
烏蘭喜上眉梢,一開工就遇到了個大家伙,趕緊順著熊皮往下挖,卻挖到一塊針線縫補過的地方,不待思索,大聲叫道。
“這里有個人!”
眾人雖然比較分散,但聽到聲音的都丟下鏟子,趕緊跑過來幫忙。七手八腳合力之下,不一會便將被雪埋住的那人挖了出來。
不消說,那人正是洛星。
探過鼻息確認洛星還活著后,烏蘭馬上把洛星背在背上,撒腿朝營地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