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朝身后瞅了一眼,不論是山頂?shù)拿┪葸€是瑤池,都已經(jīng)被皚皚白雪所遮擋,看不見了。
他嘴角咧起苦笑,無奈地搖搖頭。
當然看不見了,他行了近三里,腳下的積雪已沒那么厚了,不時還能看見雪中的從野草和幾株略顯突兀的松樹。
拜天氣的福,盡管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夜,但在月光的照耀下,腳下的路勉強還能看清。其實就算看不清也無妨,他在這昆侖山上已經(jīng)呆了三年,平日里經(jīng)常出來砍柴狩獵,這路已是熟稔得很。
前方朦朧可見一大塊黑影,洛星看到那黑影,不禁加快了腳程。
半刻不到,洛星就已經(jīng)到達了那黑影之處,原來那黑影是個小棚,不知是哪個獵戶搭來休憩的,雖然很簡陋,對于洛星來說卻是今晚的著落。
稍作整理后,洛星盤腿坐在棚中,行五心朝天式,雙目合起,口中法訣輕頌,胸腹吐納,須臾之間,便轉(zhuǎn)入內(nèi)視。
只見他的丹田氣海中,靜靜閃耀著北斗七星,其中又以斗柄處的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五星較亮,而武曲、破軍兩星稍暗些。
隨著他的吐納,他體內(nèi)的北斗七星也隨著他呼吸的韻律而閃爍,而這種韻律,又隱隱與天上北斗七星閃爍的相契合。
御星訣,李伯云所傳授于他的功法,此功法以天上群星為引,在體內(nèi)養(yǎng)煉獨屬于自己的星宿,練至十重極致時,甚至可以達到天人合一,化身星空的境界。
凡是練御星訣的人,都要選擇一個自己的星宿,天上有四七二十八宿,這御星訣便有二十八種練法。而對于洛星來說,他沒有選擇相對來說成型稍易的虛日鼠或者奎木狼,而是選了其中最難練的斗木獬,也就是所謂的北斗七星。
“你可要好好選啊,這世間練成北斗七星的可只有寥寥啊?!?br/> 那時洛星才剛破星而出不過數(shù)日,他就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嗯,我選這個,看著親切?!?br/> 李伯云一愣,隨即張開沒有幾顆牙的大嘴哈哈笑起來,然后那笑聲又馬上停下,變成了痛苦的冷嘶。
“先生,你怎么了?”
“牽……牽到傷口了?!?br/> 倒是忘了這茬,洛星破星而出沒幾日,李伯云被天將所傷也沒過多久。
洛星不自覺地分心回憶,呼吸失了韻律,氣海中閃耀的七星也隨之顯出失控的跡象。洛星趕忙收斂心神,口念清心訣,安撫體內(nèi)暴躁的能量。
洛星緩緩睜眼,手心背后已被冷汗浸濕,他長出一口氣,怔怔地望著星空。
先生他,應該還好吧。
人間已是月懸中天,星河亙空,可瑤池內(nèi)卻依舊是霞光盈天,涓流婉轉(zhuǎn)。
縱是西王母臨世,李伯云依舊目不斜視,專心引導眼前的長安幻景。
西王母見李伯云對其不理不睬,本已盛怒的她怒火上更是添了層沸油,面紗下銀牙緊咬,青蔥玉指翻動,手上玉桿橫甩,桿上環(huán)佩飛蕩。沿著無形軌跡流動于空中的五色涓流仿佛得到號令一般,齊齊調(diào)轉(zhuǎn)流向,涌向李伯云。
李伯云面前的長安幻景微微閃動,將這些涓流盡數(shù)引入其中。只見那五股涓流在幻景中合為一股,盡數(shù)匯入長安城的護城河之中。
凌于半空的西王母見狀,再揮手中玉桿,空中涓流驟起,眨眼之間便變成五股洪澤,洪澤盈天之勢,讓人不禁膽顫。
那洪澤涌入長安幻景,已不是小小的護城河所能容納,偌大的一個盛世長安,須臾間便化作萬里澤國。
“原來這洪水滔天,便是所謂人間勝景?”
西王母輕笑一聲,聲音雖小,卻依舊清晰地傳遍整片天空。這笑聲中沒有絲毫的暖意,反而讓聽者感到徹骨冰寒。
若說之前李伯云是故意不理會西王母,那么現(xiàn)在就是無暇理會了。
只見他眉頭緊皺,頌念法訣中每一個字節(jié)都無比吃力。面前的幻景也是難以維持,逐漸變得模糊透明。